昔日峨冠已偉然,今朝丱角且從權。
時人不識予心苦,將謂偷閑學少年。
吳小江去後,曾省吾為督學,他所選拔的多是20多歲的青年。有一個唇頦生須的考生也把胡須剃去,冒充青年。
然而他的考試成績卻在三等以下,也就是說不及格。按規矩就應受到杖打的處罰。當時考在三等以下的有不少人,曾省吾以為年長者應當原諒,給他們留點體麵,專撿年輕的責罰。這位剃去胡須的人自然被歸在青年之列,領受了幾十大板。
於是又有人做詩譏諷說:
昨日割須為便考,今朝受責加煩惱。
頭巾紗帽不相當,有須無須皆不好。
葉名琛迷信乩語
葉名琛為清末廣東總督,英軍兵臨廣州城下,屬吏連連告急,可是葉名琛卻毫無所動。屬下請他調兵設防,他不許,屬下請求招集地方民眾設防,又不許。眾人不知他所恃為何,一再請示,他才說:“天下本無事,十五日後英兵自然退去。”
眾人都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有人猜疑他和英人私通,但是毫無辦法,隻能靜觀事態發展。
英人連番下書,葉名琛既不答複,也不向眾人宣示,到第十四日英軍就猛烈攻城,城破,葉名琛被英軍俘獲,送到印度展覽。
事後,人們才知道葉名琛之父喜扶乩,葉名琛為其建長春仙館居之。館內供奉呂洞賓、李太白兩大仙人。凡有軍機大事,葉名琛則到長春仙館聽憑其父扶乩。當英軍兵臨城下,他所求的乩語則是“過十五日可無事”,葉名琛深信不疑,所以才發生了這則古今中外軍政史上的笑話。
城陷後,廣東人作有樂府歌曰:
葉中堂,告官吏,十五日,必無事。十三夷炮打城驚,十四城破炮無聲,十五無事靈不靈!乩仙耶?占卦耶?簽詩耶?擇日耶?
洋炮打城破,中堂書院坐。忽然雙淚垂,廣東人誤我!廣東人誤城有之,中堂此語本無疑。試問廣東之人千百萬,貽誤中堂是阿誰?
從一到十化入詩
四川才子李調元曾調往兩江任主考官。蘇杭之地是出才子的地方,當時有六才子很負盛名。他們眼高天下,目中無人,懷疑這位四川來的主考大人是否確有真才實學。
二月十九夜,李調元與他們同遊西湖,六才子請李調元賦詩,詠兩江事物,並需將數字從一到十化入詩中。
李調元一笑,說:“以數字入詩,不過文字遊戲耳,何難之有!”於是隨口吟道:
一名大喬二小喬,三寸金蓮四寸腰。
買得五六七包粉,打扮八九十分嬌。
大喬小喬是三國時吳國美女,無疑是兩江人物,而且詩中數字齊全,依序而列,無可挑剔。六才子叫好之餘,但仍不甘休,又要這位李大人將數字從十到一再化出一首即景詩來。
李調元滿飲一杯美酒,高聲吟道:
月兒十九八分圓,七個才子六個癲。
五更四點雞三唱,二月懷抱一枕眠。
這詩雖屬戲謔,但句句是眼前實情實景,又暗含對不知高低的六才子的揶揄。六個人這才傻了眼,從心裏服了這嬉笑怒罵皆可成濤的驚世之才。
嘲貪官令
某縣的縣尹和縣丞都很愛錢,而主簿卻很清廉。有一天,三人一同飲酒,酒至半酣,縣尹就出了一個酒令,要求說一句《千家詩》,下邊兩句俗語包含這句詩的意思。
縣尹首先說道:
旋斫生柴帶葉燒,熱灶一把,冷灶一把。
縣丞接著說道:
杖藜扶我過橋東,左邊靠著河,右邊靠著河。
主簿托令寓意,嘲諷道:
梅雪爭春未肯降,原告一兩三,被告一兩三。
尹是古代縣的長官,丞是縣令之下的佐官,主簿是掌官文書的官,與縣丞同為佐官之一。主簿托令寓意,明說梅雪,暗說縣尹和縣丞之貪賄,是“借義雙關法”。
盤中惟有水
一富翁慕好客之名,而不甚設酒食。一日,諸詞人雜坐久之,惟具水晶藕兩盆而已。諸人舉手而盡,一客誦道:
客到但知留一醉,盤中惟有水晶鹽。
並笑雲:“太白此詩,若出去四字,便合今日雅會矣。”
另一客問:“宜去何四字?”
答曰:
客到但知留,盤中惟有水。
減字改詩,諷刺主人之吝,妙絕。眾皆大笑。
嘲老童生
科舉時代,不少人連試不第,老到頭須白仍不死心。那時候考“秀才”應童子試,分“已冠”、“未冠”兩種題。未滿十五歲的考“未冠”題,較為容易。
有些人年過中年甚至老年,仍考不上秀才。於是乎,拔須染發裝童子,冒領“未冠題”。這類事當時並不為奇,而嘲諷他們的詩對也屢見不鮮。
如有人改唐人詩曰: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嘴毛摧。
老妻相見不相識,笑問兒從何處來。
又一人考至腿軟耳聾,終未及第,因賦一絕自嘲曰:
縣試歸來日已西,老妻扶杖下樓梯。
牽衣附耳高聲問,未冠今朝出甚題?
還有一副對聯嘲笑這種“老童生”:
行年七秩尚稱童,可謂壽考;
到老五經猶未熟,不愧書生。
此聯就事寫實,句尾“壽考”、“書生”寓意雙關,構思巧妙,語氣幽默,讀來使人哭笑不得,實乃諷刺文字之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