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卷五第10章中】(3 / 3)

聽心不覺眉緊,她瞠視那雙不知何時已蒙上一層迷離水光,似乎在無聲哀泣著什麼的褐眸,脫口道:“寸心,你到底在想。。。?”音未落定,耳畔卻不期飄來對方沉沉入耳之吟:“讓我不想,容易,可是讓我不多想,困難。”

如斯簡明扼要的一句,飽蘸了太多無法深究的掙紮和辛酸。

被噎了個猝不及防的同時,聽心瞠目以對,委實亦亂了滿腔心緒。記憶中的寸心,從來就不是這般性子通透之人。。。為何?她目光微躍,以至其餘相勸之言如鯁在喉,再亦沒辦法出口。

【仲夏藹嵐生香時,晴日下樹影姍姍,伴隨著颯颯微風,是林間一片清致。目盡處,華山愈發顯得蒼翠宏秀。】華山,這是一個聞之令人感傷的地方。

【敖聽心趁楊常和楊歡滿月之際特來探望,順道也來一瞧許久未見的三聖母楊嬋。辭別小玉方出劉府轉調楊府,隨著逐浪的指引踱進庭院內,當她的視線滑過那緗桃樹下翛然側坐的女子之時,不由駐足。】==這兩家毗鄰啊。逐浪也懂得落葉歸根了。

【橘紅似火的裙擺迤儷於地,幾片淺黃色的桃花瓣遍綴其外罩的一襲敞口金紗,鬢邊挽著金瓚錦蝶,清秀的麵龐上仿佛褪怯了最初的驕橫飛揚。再看此時,她那位西海堂妹,端的是娟姿貌婉,寧靜似動,卻又令人感覺到一股難以忽視的——哀傷。】哀傷?每一個嫁作人婦的女子都逃不過賈寶玉口中魚眼珠子的下場麼?淡彩華妝,遮不住眼底的憂傷。婚已成,情已衷。敖寸心啊敖寸心,你所嫁的難道不是你心心念念幾千年的那個人麼?

或者,你嫁了一個,心裏卻止不住去思念另一個為你傾其所有的少年?

【瞥見那雙隱於薄碎發際下的眉眼,其中暗浮著一種令她捉摸不透的溫度,聽心攥劍的手驀地一緊,眼底的憂怔亦漸化為複雜,她默默凝視著正神遊在外的敖寸心,腦中兀省的居然是:寸心是重生了,但眼前重生過來的女子,真的是寸心嗎?】不是寸心還會是誰?不是寸心……也許是另一個披著寸心皮囊的人哦。哈哈,這是穿越了麼?

經曆過的種種太沉重,沉重到心都可以凝結。

愛情是什麼?這是一種脆弱到隨意一句話就可以全盤質疑的自我臆想。愛情從來都經不起柴米油鹽醬醋茶,愛情的力量從來隻存在於電視劇童話裏,愛情是麵對反對可以頑強存在卻終歸死於猜忌之間的奇妙情感。

為愛付出的女子可讚可歎更可憐。

沒來由心疼為愛付出的女子,猶如沒來由心疼相信童話的孩子。

【緩緩坐定她身旁,聽心竭力放柔了聲音:“寸心,你還好嗎?”……“聽心姐姐,”頭上的釵鈿微晃,敖寸心回首之際已收回惺忪的瞳光,隻見她噙出一抹極淺的笑,佯嗔埋怨道:“你怎麼才來看我?”】啊,四公主也是有自己的事的啊,三公主。不可能沒事兒就陪著您看桃花。

【香馥撲鼻,聽心擷撣下幾片落於寸心肩頭上的桃花瓣,“天上一天,凡間一年,我這不是來看你和我的小外甥,小外甥女了嗎?”邊說邊打量起身旁之人,細觀之下旋繃緊了麵色,猶記得楊嬋生沉香那會兒體態豐盈,怎地換了倒是寸心愈發形銷骨立?但瞅她捉住寸心的手,一拍:“你會不會照顧自己,都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呃……誰規定做了母親的人就必須得是富態的肥婆?何況做母親的還是這個沒事兒就得瑟的敖寸心。

除卻食物的要求,心裏裝著事肯定瘦得快。

【“哪有!聽心姐姐你怎麼這樣啊,一來便教訓我!”】唉,人四公主也是關心您的嘛。【家常了幾句,聊及聽心在天廷近況,寸心倏爾笑容忪動,道:“敖思心她呢,聽說屍首早被北海尋回,葬了麼?”】看來三公主挺關心六公主的。

【“嗯,已經下葬於極北海底了,叔父堅持不肯將她葬入北海龍宮範圍的水域。。。”話音一頓,聽心站起身來,素來英氣幹練的神韻,霎那間僅餘憂悵歎惜:“都作了這麼久的神仙,本該看開的,可世事無常,誰想到咱們這北海六妹後來竟會墮了魔道,連醫靈真君等人都難逃她毒手!這幾百年來我和她交往甚密,居然一直被蒙蔽在鼓裏,沒想到是她的野心,最終害了她!雖然說殺人者不被人殺,會害了更多人,可若不是我帶她上真君神殿;她也未必有機會得知你的下落趁虛而入,更何況,她還連番加害於你和楊戩。。。”】四公主這是在作反省麼?

思心那些事,說到底也是她自己的執念所害。

【以為能釋懷,可心湖還是泛起層層漣漪,寸心一聲嬌斥,猛地截斷她:“咱們不說這個!”她忙拉著聽心坐下,嘴中補出一句更引人惆悵的話:“你見過三聖母了吧?”】=w=尼瑪果然是更引人惆悵的話啊……就一牆之隔,能沒見過麼?

【“如今楊府和劉府僅一牆之隔,想不見都難。隻是如今看到楊嬋妹妹那個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咳,早知會如此,當初我就不該心軟,應該想法設法地阻止她和劉彥昌在一起!”】擦,感情四公主今天來就是來自我反省的?

【“一件兩件你倒是都會往自個兒身上攬,錯本不在於你,又何須自責?過去之事,就別再多想了。”寸心狀似安撫地反握住她的手,遂靠向她懷中調侃道:“聽心姐姐如今貴為天廷的東調雨師,身當一殿之主,要多風光有多風光,難得您這位陛下親封的雨師百忙之中還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敖寸心你真相了。這……敖聽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有時候感覺她像嫦娥仙子那樣喜歡四處管閑事,但你真有事兒的時候吧,這人還真用得上。╮(╯3╰)╭

【“你呀,能享清福,就該知足!你可知道,我雖然再亦不用四處跟著父王去興雲布雨,但每日對著上報來的相關卷宗,有時候,是真感到吃不消!不過沒辦法,既身在其職,便該做好份內之事!”點到此處,聽心無奈而哂,突然暗暗佩服起楊戩,想連她一個雨師都需審查諸多相關卷宗,那他當了八百年的司法天神。。。。她旋望四周,心念暗緊,莫非這兩人又吵架了?】……說到管閑事就真又開始管閑事了。原來龍族之前的司職都是閑差事麼?所以敖氏公主們一個個要麼愛情至上要麼權力至上,都是閑出來的?==這真相很令人無語。

【“哎,從剛才進來便一直沒見楊戩和哮天犬,他們人呢?”】這是搭話,鑒定完畢。

【“帶孩子和狗遛彎去了。”】忽然想到敖寸心曾說哮天犬會吃小孩子OTZ……哮哮真不是重口味的主兒。

【“。。。。。。。。。。。。。。孩子們還好嗎,名字可取了?”】喲西,重點來了。

【“取了,而且還很好聽!”寸心皓齒輕開,嗓音殊無起伏:“我們家二爺取的名字能不好嗎,兒子叫楊常,女兒叫楊歡。”

“寸心,有些話我知道我不該問,是不是因為那個常歡。。。”聽心明眸剔透,隻蹙眉踟躕片刻還是開口:“你難道愛上他了?”】乍一聽敖寸心說自己倆孩子名字的情緒很尖刻,其實這龍公主一直2得很犀利呀有木有。

果然敖聽心這名字沒取錯,一聽就聽到心裏去了:SO,四公主了解問題出在哪兒了。

【“夠了!”一直麵帶歡顏的寸心聞言驟斂下笑意,心底疾漲的煩躁莫名抗拒起敖聽心直言不諱,她強行平穩氣息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隻是。。。”隻是經曆過這些年的生死波折,到如今,若說她敖寸心懷疑自己的那份感情,那她不但侮辱了自己,更侮辱了楊戩!】如果敖寸心真的移情別戀愛上常歡,那麼她為楊戩的付出不就是一出笑話?

人很複雜,人的感情更複雜。

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你麵對一個從始到終為你付出所有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那是不太可能的。

可惜,感動不同於愛。

常歡帶給敖寸心的是一份真心真意的付出。但這份付出從來都不將目的明確化:常歡如果像一般男二那樣,每天將“我對你多好多好,你一定要留在我身邊,成為我的女人”掛在嘴邊,敖寸心大概會厭惡得扭頭就走。

這是常歡的高明之處,他知道女人心軟而且都要人哄。這也是常歡的高尚之處,他始終小心翼翼隱藏著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的欲望和醋意。這更是常歡的可悲之處,愛一個人愛到瘋狂忘我的自毀地步,卑微到沒有資格沒有退路。

這顯然不是值得提倡的愛,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將自己的愛強加於人。

那麼敖寸心是否將自己的愛強加給楊戩?

誠然,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你隻是什麼,如今這樣不是都遂了你的願嗎?寸心,經曆過這麼多事,受盡了那麼多苦,你怎麼還不安生?以前天廷和西海未認可你和楊戩的親事,你哭你鬧我都能理解!可現在呢,你這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是做給誰看的?你連我都瞞不了,還指望能瞞得住楊戩嗎?”睇見眼前人一副置若罔聞的模樣,聽心心內雖軟嘴上卻咄重了語氣:“過去之事就別再多想了,寸心你既能勸我,何嚐不能反勸一下你自己呢?”】

其實,敖寸心和常歡是一個類型的人,同樣的癡心、同樣的付出、同樣的求之不得。

雖說楊戩最後還是和敖寸心成婚,但誰又能分得出楊二郎這次的婚是否帶有對敖寸心百分百的癡心絕對?早期的楊戩是個特別叛逆的人,尤其在麵對自己的玉帝舅舅時常常是一味宣泄對天庭的不滿:你不讓我幹什麼,我就偏偏幹什麼。那第一次的婚姻,與其說楊戩順水推舟圓了敖寸心的心願,不如說楊戩又一次沉醉於反抗天庭的快感中。

敖寸心對楊戩的愛畢竟比楊戩對她的愛多了不知多少倍,她累她恨她不甘心。她在楊戩身上投入了太多太多,以至於她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傾其所有,為其所累,這也是她在這段感情中始終傷痕累累的根本原因。

同樣的成親,楊戩要的是家,敖寸心要的是愛情。

可笑……命運就是這麼弄人,在敖寸心情竇初開的時刻,她所有的愛情幻想被一個絲毫沒心思琢磨神馬是愛情的楊戩給全部滿足了。美人救英雄,英雄娶美人,她認定了他。

……

如果敖寸心有萬聖晴那麼了解她自己內心真實的感情需求,就不會篤定堅持英雄情結。

如果常歡在楊戩和敖寸心長年冷戰時出現,他可能會是另一個華麗麗的“九頭蟲”。

也許悟空要打的下一個妖怪就是私自跑去人間長相廝守的常歡和敖寸心也說不定。

……

假設沒用,敖寸心就是想在楊戩身上得到常歡帶給她的那些感動,可若楊戩真的這麼做了,敖寸心又未必會心動。

唉,人嘛,說到底還是得不到的最想要。

【尖利的指甲透過緊握花瓣刺入掌心,寸心揚起下顎之際,正是風梭無痕,吹作一地亂黃。

挪瞳輕瞥,漫天飛舞的緗桃花瓣竟詭異地染成為一片的姹紫煙紅,恍若夢中。遂願?究竟誰遂了誰的願。。。誰呢?她揪緊落於胸前衣襟上的花瓣,倘若當真是如願以償,為何心還是那麼痛,痛得像是在上麵燒穿了一個永遠都難以彌補的洞?!】如果常歡愛上的是敖思心,並且兩人還終成眷屬,那敖寸心就不會心痛如斯。

她所惆悵的,不過是自己辜負了常歡的一片真心。

這是內疚這是感傷這是惆悵這是歎惋……這是一切關於哀的詞語,卻唯獨不是愛。

敖寸心是個善良的姑娘,自然覺得她對不起他。

為什麼幸福美滿的人們麵對身遭不幸的人時都會有一份不由自主的歉疚感?好似自己這樣幸福是有罪的。

人們最容易被吸引的是夢想帶來的滿足感,而夢想一旦成真,那瞬間的無盡虛無感足以摧毀心智。所以人生要有個不斷攀登的目標才不會失去方向。敵人與朋友同樣重要,兩者都是使你時刻充滿生命力的存在。

【視線不經意飄隨著落花跌入泥土,寸心瞳仁豁然一縮,那鋪滿地麵的殘黃,哪裏還見紫紅?……縱然飛飛卷煙纏,到底是錯失了。。。】……尼瑪敖寸心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誓言也好,過去的都過去了,還放在心底糾纏有什麼用呢?

【聽心不覺眉緊,她瞠視那雙不知何時已蒙上一層迷離水光,似乎在無聲哀泣著什麼的褐眸,脫口道:“寸心,你到底在想。。。?”音未落定,耳畔卻不期飄來對方沉沉入耳之吟:“讓我不想,容易,可是讓我不多想,困難。”

如斯簡明扼要的一句,飽蘸了太多無法深究的掙紮和辛酸。……被噎了個猝不及防的同時,聽心瞠目以對,委實亦亂了滿腔心緒。記憶中的寸心,從來就不是這般性子通透之人。。。為何?她目光微躍,以至其餘相勸之言如鯁在喉,再亦沒辦法出口。】當你發現你追求的東西實際上不是你內心一直渴求的東西時,你的內心會恐慌到顫抖。

這是噩夢。

愛情並非可以時刻堅持的生活。平淡如水才是生命的本質。

當敖寸心發現從楊戩身上無法得到她想要的那份深至骨髓的感情時,她會如何?

……

尼瑪愛情至上的女紙就是所有現實派男人的噩夢啊==有木有。

PS:敖寸心真不是個適合成家做母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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