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朕苦惱啊,你又不是不知楊戩在眾仙之中的勳望素來就顯著,早已貴為司法天神,倘若眼下再升他個一官半職的話……恐怕便要高過朕了!可一旦論功行賞,不升的話也說不過去,是不是?朕知娘娘才思敏捷,依娘娘的意思,該給他什麼獎賞為妥?”】功高蓋主那是曆代君王所忌憚。古時多有將領自請卸甲歸田,就是為表明無不臣之心,令君主高枕無憂。
【千萬年的夫。妻可不是白當的。王母在玉帝身旁坐下,總覺事有蹊蹺:“如今能順利度過此天劫,陛下當之無愧為三界第一。這頭功若說是楊戩的,倒不如說您該得!”】皇恩浩蕩啊。若非皇帝給予兵權糧草後援,將軍如何凱旋而歸?所以頭功曆來是帝皇所有,違者必究。
【玉帝怎會聽不出她這弦外之音,不予置否地哼了聲:“朕若當真曉得機關算盡,步步先知,那九個兒子也不會百死了!”】唉,可惜宿命天定。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臣妾隻是好奇,陛下為何會賜予常歡這小子天大的恩寵,還在封神大戰之前便安排他入到截教門下?”……封神大戰,立破均當!不管闡截兩教之中的任何一方落敗,你猜他們會不會善罷甘休?”】為免封神戰後因門派之爭才起波瀾,更為了維持三界平衡,出此下策。【玉帝細眸微張,難得有始有卒地接了下去:“所以為避免再生事端,我與老君早在戰前便私下達成協議,最後無論是哪一方落敗;便讓他們的殘留遺脈在凡間自成一派,從中調節佛、道、人三勢平衡!封神過後,截教敗北,雖然天廷所敕封的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中多為截教之眾,但是闡教獲勝同入天庭已成定局。。。你也不想想,那通天教主豈會就此服輸?畢竟萬仙陣之後他門下傷亡之數,實在太大啊!”】人心都是肉長的,誰願意平白無故被人欺負了去?
【蜀山派是始於封神大戰之後所建,而創派者正乃通天門下四大弟子之一,那個從萬仙陣當中逃離的無當聖母!蜀山派雖乃截教旁流,但門下弟子與普通凡人一樣均承受輪回的代價。他們中或有小成者,則更有力維護凡界太平,以及延續截教的流傳。”】==介無當聖母溜得快啊……
【王母誠服暗省:自從當初敕封闡截兩教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天廷的勢力範圍便開始了重新分劃和洗牌。那時候她料定心高氣傲的通天斷不會善罷甘休,時刻唯恐著其餘截教弟子不服反天,可最後實際證明,到底是自己擔心過頭了。。。。如今聽玉帝這麼一說,怪不得那通天教主會被鴻鈞老祖心甘情願的帶走,誰曾想其中還有這等緣故?】早有約定自是贏得甘心,輸得情願。
【久惑於心的問題倏又浮上心頭,但見她篤切問起:“那陛下為何會挑上常歡?”“難得糊塗之人,朕自會安心栽培!”玉帝麵無表情,懶懶反問:“怎麼,你還希望朕挑出第二個楊戩不成?”】==要知道在對待老天爺的態度上之不同,就注定了常歡絕不可能是第二個楊戩。
【一係列以往不敢深究的模糊念頭在腦中愈來愈清晰,要知道這常歡被玉帝選中暗中栽培之時,封神大戰可還沒打響呐!王母忙掩嘴清了清喉嚨,“臣妾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陛下為何會料到那截教終會落敗?難不成陛下在早在千年前便已知今日事,那瑤姬。。。。。”】O,.O莫非這瑤姬也在玉帝算計之中?
【玉帝抬眼,那霍然冷凝瞳仁直懾得王母憋回了下音:娘娘啊,你打算刨根問底到何時?這其中的細枝末節,你還真的一個沒打算疏漏啊!朕還沒問你當初的陽奉陰違呢,你居然敢反過來審起朕了?這新天條能出他固然竊喜,但無論這天條或新或沉,能出不能出;隻要他張百忍仍安坐龍椅,行垂拱而治,這才當之為最首要的目的!他輕輕闔目,複又老神在在地端起手中的夔紋觶,似是沉迷酒中。】帝王心之深之狠,不可說啊不可說。
【天綱有紕,地法有漏。以往的天條雖然是根舊柴,可犯橫天綱皆伐斷天道,大禁也!】舊菜,有還是有,有比沒有好。犯者懲,衛者賞。天經地道,玉帝守得也是萬般艱難。
【他身為三界的主宰既渴望除舊布新,又不能取上古不周山之變最後的兩敗俱傷策略,更要穩固自己的勢利令天下歸之;若不以非常之謀行非常之治,安能成非常之功?!是否他有無暗中推波助瀾,奠定了今日三界的祥和之景,誰又敢拍桌子下定論?回想這幾千年來的點點滴滴,其中一針一線任誰現在回首去瞧,怕是也瞧不真切罷了。。。。】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王母被玉帝投目時的冰冷一刺,心知已觸及玉帝的底線,忙不迭地轉移話頭:“陛下莫非要宣。。。?”她思今憶往,忽而感慨良多:“這敖寸心折磨你那外甥上千年,天**下無不有目共睹!你說她欺軟怕硬吧,可楊戩也不軟呀;你說這三界之內,有誰肯向她那樣全心全意為你外甥付出的,還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這敖寸心,著實令人頭疼!”】敖寸心小強到這個地步,古今也算罕見了。==
【三聖母宅心仁厚,敖寸心囂揚跋扈;楊戩待三聖母寵愛有加,對敖寸心決絕和離;截然相反的待遇,卻有截然相反的回饋,三聖母對楊戩最終是不予諒解,而敖寸心卻接二連三的從旁相助:從頂罪,換心,最後殿下自爆,她始終在竭盡神生的成全他,以毀滅自身的方式去愛他。】宅心仁厚的三聖母瘋了,囂揚跋扈的敖寸心懷了。這還真是絕妙的諷刺啊!
【這鮮明對比,荒謬,荒謬至極!】人心叵測。
【愛是付出,欲是索取?!】==。。。
【殊不知愛、欲、生、死本為一體,混淆難分,誰又能從中辨別個幹淨?】天大的歎氣。
【“明日散朝之後,宣她單獨來趟瑤池,順便讓楊戩也過來。”神仙也從紅塵來,性空哪裏惹塵埃?玉帝長眉微耷,遂長吟道:“如此,這旨意還是由娘娘頒吧。。。”】王母適合居委會大媽的角色。【未待玉帝說完王母已禁不住打斷:“為何又是臣妾?”】王母鬱悶了。
【玉帝拿眸角輕瞟她一眼,促狹而樂:“哎!朕還記得,當初可是娘娘你親自下的懿旨啊!”】您二位這是互相開涮著呢?【“那還不是陛下命臣妾下的?!”察覺到略失鳳儀,王母忙攏袖挺脊,揚高頭顱,恢複一派雍容之象:“陛下,這好人全你由你來做,壞人就全歸臣妾來當,你還總把臣妾蒙在鼓裏,這事擱誰身上誰不急呀?!你先是讓臣妾去華山利誘敖寸心換心給楊戩,後又叫臣妾用女媧石替敖寸心重生並吩咐她去找女媧後人等等之事也就罷了……可若再頒一道讓她二人重修舊好的旨意,那咱們幹的不正是。。。”她摩挲著指間寶戒,緩緩啟唇:“下界那些臭老爺們兒平日裏的反複無常之舉嗎?”】O,.O王母乃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時無話,正當王母偷眼窺測玉帝心意之際,卻瞧他目不離瑤池中正舞動的仙娥,淡淡傳音:“我毀了他一個家,自然是要還他一個的!”】哇,舅舅的關愛一發而泛濫。==
【話方一出,王母便已心照不宣,“陛下的意思從來就是金科玉律,臣妾也不敢妄下評判,隻能遵旨照辦。隻不過陛下此次獎賞無比‘特殊’,臣妾倒要看看楊戩會不會……”話過此處,她不禁儇佻揚眉,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一起看好戲吧,各位。
下界,蜀山。
素波清揚,雲朗風遲,一個身著粉袂的女子獨自立於邑之湖邊,神思似往,久久未動。
樹屋依舊,桌椅床鋪卻遍布蛛塵,空無一人。再無人知曉常歡去了哪裏,她亦不知道他是否,還活在這世上。
攤開右手,那小小的粉鶴正靜靜的躺於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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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這個你收好。”
“這是什麼?”
“若你要找我,隻需在紙鶴上寫上常歡的名字,這紙鶴定會自徑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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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府庭院裏,緗桃樹下的約言依舊。可是無論她多努力地運訣,它始終毫無動靜,仿佛隻是一折普通而無靈的紙鶴。
櫚花飛卷,那一年邂逅的記憶挾著多多少少的狂喜與刺痛,浮翩上腦內。她悄然回眸,滿眼紫紅色的櫚樹花早已隨風落下,那一瓣瓣拂過肩、撲過麵,不經意間染濕了她的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她笑,不知道心中不斷翻湧的情緒是何滋味。她愛楊戩,這愛強烈如斯,以致於當她一次又一次無視常歡付出的時候,她都察覺不出自己心內有一絲內疚。可如今呢,她還能坦然嗎?常歡無辜,卻同樣求不得,可悲的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他們,永遠都做不到自己心上人心頭的第一位。
並非不心動,不後悔,隻是,還有重見的機會嗎?她頷首無聲綴泣,常歡……現在是不是太遲了?
“寸心,你究竟知不知道,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時時見到你的笑容!其實你會不會有一天,會。。。”耳畔聲音懵然響起,那個濃眉粲齒的男子依舊還在笑著,那般溫暖包容地笑著。寸心不由彎唇,嚐到了淚水的味道。他的心意她從來就懂,正如他亦懂她,隻是她一直假裝不知。如今常歡終於成功的做到了,她再難將他從心中抹掉,她會永遠記住他,連帶他的那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