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過就是半小時,對動輒數十小時的手術,這點時間不過鳳毛菱角,但對被訓的吳家老三來說,簡直度秒如年,他是真沒想到那不成器的賀家倆孫子還有膽子興風作浪,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寶貝侄女身上,非叫他們廢了不可。
不消片刻,吳家其他成員也火速趕到了醫院。
他們,承包了手術室附近的裏三圈外三圈。
吳父那一輩,包括吳老三,統共四個,三男一女,全都在吳老太爺麵前做低服狀,乖乖聆聽教誨。
老太爺罵了半天,翻來覆去都是在說他們做事欠考慮、不周全,竟讓小輩為他們的野心買單,甚至還連累不相幹的人,這叫他其心何安?
老太爺把梓嚴叫到跟前,“阿嚴,你派人去把那孩子的家人請來,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得給一個交代。”
吳梓嚴頓了幾秒,才勉強說道:“爺爺,靳南沒有家人。”
“……”孤兒嗎?老太爺的愧疚之情不免又深了許多,都是孩子,現如今為了他的孫女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還沒有家人在外守護照料,這……
吳伊洛離他們不遠,梓嚴的話被她一字不落地聽了去。沒有家人,部長居然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她以前怎麼能那樣擠兌他呢?吳伊洛,你真不是人。自責像海麵翻起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來,拍得她無法喘息。她猛一起身,卻因蹲得太久,腦袋一暈,向身後的牆壁倒去,勉強靠好,又因腳傷威武跌倒在地。
眾人立即向她靠攏,梓嚴比誰都急,跑著過來將伊洛扶起,讓她靠著自己,慎之又慎的措辭:“摔疼了嗎?”
吳伊洛顫顫巍巍地開口:“哥,難道就沒有人照顧部長嗎?”
她的問題叫梓嚴不忍,他自己都為今天的事覺得對靳南有愧,若是讓伊洛知道了靳南的情況,她又該難過到什麼地步?
吳梓嚴和秦靳南的友誼是一拍即合的那種,但梓嚴對靳南的一切知道的並不多,因為靳南總是對他的家庭情況避而不答,而梓嚴會知道靳南是孤兒,還是源於一次機緣巧合——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某年某月某夜,梓嚴在地下格鬥場帶出了慘不忍睹的靳南。嚴格說起來,秦靳南是被梓嚴強行搭救的,他自身萬分不情願,“我不需要你幫忙,我也不想欠你人情。”
盡管好心被當作了驢肝肺,吳梓嚴也不惱,他是世家翩翩公子,一貫謙和有禮,今晚此舉本就不圖什麼,不過是做了一件他認為該的事,對的事。
吳家家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隻是照著老祖宗定下的規矩行事,雖然有一點點多管閑事,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者,眼前這人挺對他胃口的。
“六哥。”陸梓澈在吳家孫子輩中排行第七,年紀比較小,見到這種緊繃的架勢,有點hold不住,他很想提前散場。
地下格鬥場是黑色地帶的東西,自有它的一套運作規則,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梓嚴橫插了這一腳,想走並不容易。
既然動手捅了馬蜂窩,自然要得到最大化的利益,一窩端,或許可行,吳梓嚴心裏主意已定,麵上卻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散漫慵懶,“不是你吵著要來見見世麵,這還沒結束呢。”
“我是想來看比賽,又沒讓你日行一善。”陸梓澈小聲嘀咕著,怨恨地瞅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秦靳南。
吳梓嚴等人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