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纖長的手指動了動,一樣東西扔到桌上,發出輕微聲響。
那是我熟悉的車鑰匙。
“你開車,”他低聲說。
然後他們站起來,男人也許是喝了酒,腳步略浮,女人全身躲在他的懷裏。
胡昊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身邊,他驚訝的咦了一聲。不確定的問:“那是,項辰嗎?”又啊了一聲。“那女的……哎喲那女的是這裏的老客啊,兩年前就號稱要湊足一百個男人來個百團大戰的爛貨……一身的騷病,項辰怎麼會跟她搞上了?”
我略為疑惑地問他:“今晚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胡昊攤了攤手:“今天我堂弟過生日一起來這找找樂子的,所以就沒有與他在一起。”
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我突然跳起來狂奔出去。
撞到了幾個桌子,聽聲音還撞翻了人家的東西,胡昊在身後吃驚的叫我,還有幫我道歉的聲音。我不管不顧了。
我追他而去。
外麵很冷,長街喧嘩,人如鬼魅,再多幻麗的霓虹也擋不住這冬夜的蕭瑟。
項辰和那個女人走向停車場。
我幾步衝上前一把抓住他沒有摟住女人肩的那隻手的衣袖。
“等一下!”
他停住腳步,抬眼看我,更吃驚的卻是那個女人。
真的是他。
可是,我不敢相信那是他。
雖然前幾天都有見過他,雖然他變得不怎麼愛搭理人,不喜歡笑,但我都理解,他優秀,他驕傲,他有資本做高高在上的王子,他有資本蔑視眾多渺小的人物。
但此刻一模一樣的眉眼,卻怎麼那樣陌生。
我記憶裏的項辰,無論是七年前還是重見的七年後,都是如同秋天的季節一樣,不冷不熱。眼神裏有著淡淡的冷漠,但不會冰涼。看人的眼神充滿專注,但不會殘酷。
記得大一的時候,有一次,有個很矮的女生,被她們班的同學起哄逼迫,在操場上向項辰表白。那女生本來就很自卑,經常被大家捉弄,卻不敢得罪任何人。
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那些惡劣的同齡人要她在項辰路過的時候大喊“項辰我喜歡你”。
那女生喊了,喊完以後抱著頭蹲在地上無聲的哭。
得逞了的人肆意大笑,笑她是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那個時候項辰沒有嘲笑她。
他伸手把那個女生拉起來,認真的對她說:“謝謝你。”
他用他的行為和表情把那個女生被同伴打碎的自尊一點點還給她。
後來周圍的笑聲就變得尷尬起來,再後來就沒有人笑了。
我當時正好與寧靜二人組因軍訓被罰跑,所以目睹了那整個經過。
那時候我就確信,我喜歡的少年,雖然不能夠說他是世界上最溫暖的人,但卻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如任何一個在夜店尋歡的墮落生命般,笑容虛浮,麻木腐朽,遊戲人生。
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是他?
他究竟有幾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