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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慘叫打破了竹林的寧靜,聲音之淒厲讓人為之側目,“救命啊——!”
孔扶宸眉毛一挑,順著聲源尋了過去,待看清眼前所見卻不由一愣。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長衫。長發隻以絹帶鬆鬆的係起來。他坐在樹下,一隻手托著下巴,眼神專注的凝聚在一個點上。寬大的廣袖一直滑到手肘處,露出玉一樣的手臂。
孔扶宸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見一隻雪白的大公雞歡騰地在草地上蹦躂。
孔扶宸知道這隻大公雞。聽說是山莊的侍衛長閑來無事養在山下的,可能物隨主人,這隻雞和主人簡直是一樣的惡劣性子。經常溜到山莊裏偷吃東西,還以啄壞侍女們的衣服為樂。一度鬧得山莊雞飛狗跳。偏偏侍衛長對它寶貝得緊,再三否決了廚子殺它燉湯的提議。眾人無奈,隻好加大了警惕力度。防賊一樣防它。
許久沒聽說山莊裏丟了東西,還以為它是被誰偷偷逮著了下鍋。沒想到是溜到了山下。
可是這白衣公子盯著這賊雞是要幹嘛?
孔扶宸表示很疑惑。
樹下的白衣公子盯著大公雞許久,終於動了。
他從懷裏摸出一方小布包,疊的整整齊齊。裏麵是一小撮小米。
白衣公子想了想,把這小米托在手上,湊到大公雞跟前。
大公雞偷偷看一眼白衣公子手上誘人的小米,見對方正目光閃閃地盯著自己,又趕緊把頭一昂,頭頂雞冠擺動兩下,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白衣公子見狀,有些受傷地又把手往大公雞麵前伸了伸。
小米的香味太誘人了,大公雞感覺肚裏的饞蟲咕咕在叫,到底沒能經住誘惑。兩隻小爪子啪嗒啪嗒動起來,一溜小跑到白衣公子麵前。
初始時大公雞還小心翼翼,啄著小米的同時還不忘警惕地盯著白衣公子。生怕他有什麼不軌舉動。過了會兒,看白衣公子好似對它沒什麼惡意,也就放開膽子,大快朵頤起來。
機會!
白衣公子眼睛一亮,覺得晚餐有望。藏在背後的手閃電般伸向大公雞雪白的雞毛,帶起一陣清風。
在這一刹那間,身經百戰中鍛煉出的生死直覺起了作用,大公雞竟飛快地退了一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魔爪。
隨即,大公雞兩隻小爪子點地,略一用力便騰空而起。一對翅膀輕盈的展開,借著白衣公子未盡的掌風在空中虛踏兩步,使出一招漂亮的‘水上飛’落在白衣公子頭上。
白衣公子來不及反應,隻見大公雞驕傲地仰起頭,尖而長的喙在陽光下閃著危險的寒光——白衣公子驚慌四措,不由地抱住頭。
時間一秒兩秒過去。等待,白衣公子在無望等待。等待自己的最後審判與結局。他仿佛已經感覺到,尖嘴啄在頭上的深入骨髓的痛。
出乎白衣公子預料的意料,料想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卻沒了下一步動作。難道?白衣公子緩慢地放下僵直的雙臂。似是提線木偶般地偏過頭去——敏捷的爪子,挺健的身軀。這不正是那不可一世的大公雞嗎?它怎麼會露出垂死一般的眼神,被一名陌生女子倒提著拎在手上。
白衣公子盯著大公雞肥碩的雙腿,悄悄咽了口口水。見孔扶宸站在一邊,連忙輕咳一聲。很快恢複了一貫溫文的姿態。他生的極清俊,一雙漆黑的眼眸如同夜空最亮的星星,兩道橫眉飛揚斜入鬢角。笑起來溫文爾雅,平靜時顯得沉穩睿智。看起來像隱世的偏偏濁世佳公子。
——如果他不說話的話。
“在下溫爾穆,出自華山派。”白衣公子屈身向前,向孔扶宸行了個江湖中人常用的見麵禮。
不料對麵的女子並不答話,隻是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溫爾穆覺得自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華山派弟子,不該計較山村野婦的無禮。他深歎一口氣,接著道:“此地機關陷阱極多,姑娘怎麼孤身一人在此地?”
“我不過是閑著無聊,出來散心。”孔扶宸饒有興趣地看著白衣公子,感覺他可能忘了方才到底是誰被一隻大公雞追著滿地跑,“公子又為何在此地?”
我出門忘記帶荷包,肚子餓得極了。正巧看見那大公雞,覺得晚上吃燒雞很不錯。便一路追了過來。
溫爾穆本想這麼回答,又覺得這不符合他一貫風流公子的做派。於是挺直胸,溫文爾雅道:“不瞞姑娘,方才在下正用那大公雞練華山心法,好快進入第六重。正在緊要處,姑娘便出現打斷了我。”想了想,他露出一副‘我很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的表情,“不過你是個姑娘家,我不會因此怪罪你的。放心吧。”
“原來是這樣。”孔扶宸笑眯眯地點點頭:“打擾少俠練功真是過意不去。既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手一抖,轉身便走。一物如流星般重新落在白衣公子頭上。
正是那隻大公雞。
那大公雞原本覺得被人倒拎在手上十分丟人,傷了自尊,便一直一動不動地裝死。這下重獲自由,本想趕緊腳底抹油逃之夭夭,卻發現自己正臥在那罪魁禍首的腦袋上,不由大怒。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抬頭便啄。
“啊——”慘叫在孔扶宸身後響起,她頭也不回,隻當做沒聽見。
真是二貨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步子還沒跨出三步,孔扶宸就感覺衣袖被一隻手拉住。扭頭,正對上溫爾穆可憐巴巴的眼神。
“俠女,”溫爾穆指著頭上大公雞鄭重道:“這隻公雞恐非常物,請俠女助我收服他。”
孔扶宸退開三步,挑眉望著可憐如小獸般怯怯的溫爾穆,笑盈盈道:“公子可真是個妙人。”
卻不想,原本眉眼黯淡的白衣公子聞言打了雞血般煥發出新生的光彩。他眉眼晶亮,瞳孔裏綻放著異樣的光彩。仿佛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千裏馬遇伯樂般,飽含渴慕與希冀。
“姑娘也覺得溫某必然非凡?”
“是啊。”孔扶宸簡直要被他逗樂了,“公子這般人物,我還是第一次見。”
“溫某被埋沒塵世,碌碌無功多年。終於、終於還有人能看出溫某被掩蓋的才華!”溫爾穆挺直了腰杆,抬頭四十五度。歎了口氣。“多年之前算命先生曾說我根骨奇絕,生非常人。因而爹娘讓我自小投入華山門下,不想過去多年,卻無人賞識教導。溫某每每想及此事,便覺得愧對父母教導——”
“好在今日還有姑娘賞識在下。”溫爾穆低低歎道,“隻恨天下皆是庸人,全不能發現溫某一覽眾山小的誌向。為何溫某空負一身才華,卻不得重視?”
因為二。
孔扶宸在心裏默默道,然而麵上卻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想必是天將降大任於少俠,故先磨礪你一番。隻要少俠不懈努力,相信必有成功的一天。”
“果然如我所料,俠女真乃溫某的知音!”溫爾穆的兩眼閃閃發亮:“隻是溫某該怎麼做?”
“被公子引為知音,我倍感榮幸,”孔扶宸笑盈盈道,“我聽聞試劍山莊少公子孔非策少而有大誌,小小年紀便有誌於武林‘萌主’之位。若少俠能拜訪試劍山莊並勝過這位少公子,想必天下對公子刮目相看。”
“武林盟主?!這位少公子真是誌向遠大!不過溫某也不會輸給他!”溫爾穆含波的雙眼此刻全是堅定之色,“聽聞試劍山莊周圍布下了八門奇遁機關陷阱,凶險異常。不過即便是龍潭虎穴,溫某也要闖上一闖!”
“少俠不必憂心,我倒是知道一條較為安全之路能通向試劍山莊,”孔扶宸麵不改色地指向機關最多的一條小徑:“沿此路一直向前即可,祝少俠能一路凱旋。”
“多謝俠女指點。他日若有所成必當相報。”溫爾穆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寬大的衣袖隨風揚起,像是畫裏走出的神仙中人。
一旁的大公雞看著溫爾穆白衣飄飄的背影,隻覺此人已無藥可救,晃晃腦袋,隨即打算覓食去了。
白衣公子溫爾穆的身影漸漸遠去,直至化作一個模糊不清的白點,隱入盡頭無邊無際的碧空裏。此時正值黃昏時分,夕陽滿照的光華如一束束紅線,牽連起萬千行走塵世逆旅之人似有似無的相逢或別離
這裏布置極雅,店內桌椅均是竹子做成。珠簾漫卷,一片星輝灑落其中,與一盞盞燈籠交相輝映。店外種了梅花,一支梅悄悄從窗邊探出頭。暗香浮動,一室幽香。幾隻螢火蟲停在枝頭,像幾顆小小的星。
孔扶宸心下暗讚。她剛走進閣內,就有小二上前來,見她腰間佩劍也不慌:“女俠是打尖還是住店?”
“一間上房,再要一份熟牛肉。”
“好勒!”
上房空間並不大,新焚的檀香自銅爐內飄起。上好的紅漆木所製的矮桌,紫藤編製的躺椅,以及四麵隨性懸掛的,出自不知名人士之手的泛黃字畫都極合孔扶宸的意。
這客棧清雅古樸而不俗氣奢華,孔扶宸不禁在心底猜測這家暗塵閣的主人是何許人物。
“咚咚。”門外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扣擊之聲。
門外玉立的卻是一位紅衣女子。如墨的長發隨性編織盤起,亮晶晶的玉簪銀鈿點綴其間。曳地的羅裙,濃豔的唇色。幾縷碎發自額邊垂下,更襯的女子嫵媚動人。
女子微微偏過頭,朝孔扶宸眨了眨眼,紅唇微張:
“客倌,您要的熟牛肉。”
女子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略略拖長的尾音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勾人味道。孔扶宸接過女子手中的托盤,好奇道:
“娘子是?”
女子聞言,鮮豔的紅唇挑開一個弧度。她伸出嫩蔥一般的玉手拂去耳邊碎發,漫不經心道:“我不過是個端茶倒水的幫傭。”
孔扶宸聞言微微一笑:“一般的客店幫傭哪比得上娘子芊芊玉手,顏色動人。”
聞言,麵前嫵媚逼人的女子在片刻突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但卻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新雲淡風輕,並無波瀾。
紅衣女子揚了揚眉角,以袖掩唇,言笑晏晏:“姑娘卻是個會哄人的。”她緩緩起身,流瀉曳地的羅裙如漣漪一般,在地上層層卷過,帶起一陣暗香微風,兩隻如水的清麗美目閃動著斑駁刻骨的琥珀色光輝。美豔世無雙。
“也不瞞你,妾身正是這家暗塵閣——”
“啊——!!死人了!!!”
樓下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女子聞言一愣,隨即彎起眉毛,紅唇微勾:“店裏似乎出了點事,少俠可願陪妾身去瞧一瞧?”說話間,她側著身子,單薄的紅裙下隱隱露出飽滿的胸脯。
孔扶宸伸手:“固所願爾,不敢辭。”
兩人結伴走下樓,隻見一樓的一間天字房門口擠滿了人。女子走近門口,幾個夥計均尊敬的讓開了路。
房間內正中央倒著一個中年人,嘴唇發紫,眉間一點殷紅格外妖豔,顯然已斷氣多時。一個年青男子正伏在屍身邊痛哭。死去的中年人正是名門四大派嵩山派的蘇光長老,而他身邊的年輕人則是武林年輕一輩的新秀胡瀾,與蘇光有師徒之誼。
“還請公子節哀。蘇長老如若活著,恐怕也不希望公子這般難過吧。”見年青男子心痛的模樣,一旁蒙著麵紗,穿著雪白紗裙的女子輕輕安慰道。
說完,她蹲下身想要去服撲在地上的男子,卻被一手甩開。
胡瀾睜著通紅的雙眼:“別管我!”
蒙紗女子不禁後退兩步,低下頭喃喃道:“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沉默了許久,胡瀾擦去眼裏的淚,抬頭冷冷地審視著房間裏的眾人。
除卻店中的夥計,房間內還站著數人。門口站著兩人,年長者四十上下,慈眉善目,孔扶宸一眼認出那正是與她父親交情莫逆、對她也關照良多的秀山派的掌門魏達。而一旁弱冠年紀、麵無表情的俊朗青年則是魏達的兒子魏岱。門右邊是一位眉眼精致的黑衣女郎,窄袖遮掩的玉臂上隱隱露出一截傷痕。她手上把玩著一枚玉佩,興味滿滿的注視著房內其他人。門左邊是一個黑衣大漢,看模樣似乎是走南闖北的鏢頭。
“店長!”見到紅衣女子的身影,一名年紀較輕的夥計已然沉不住氣地叫出聲,“光天化日之下,在咱們店裏出了這樣的事可怎麼辦才好!”
女子聞言拍拍他的肩膀,緩緩移步至房中央。已然褪去了浮豔之氣,眉宇間盡是沉穩之鋒。她開口道向眾人道:“我是這家暗塵閣的主人戚佳人,既然這件事發生在我的店裏,我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眾位能否告訴我,”她打量著房內的其他人:“誰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
胡瀾壓抑著心痛,沙啞著嗓子陳述道:“我是嵩山派的弟子胡瀾,死去的是教我習武的先生,嵩山的首席長老蘇光。幾日前先生受秀山派魏掌門之邀在華陽鎮見麵。不料約定的時間已到,魏掌門卻沒有按時赴約。師傅便又在客棧中多待了兩天。這兩日我有事外出,今天按照吩咐來這裏尋他,”
“嵩山乃是名門四大派之一,向來與世無爭。師父平時又潛心靜修,與人為善。從未聽說過與之結仇之人。”胡瀾瞪著魏達,捏緊了拳頭:“沒想到今天師傅卻遭人所害!”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聚在門口站著的秀山掌門身上,一時氣氛沉肅非常。
“眾位且看,”左邊的黑衣大漢這時沉吟著開了口:
“我是走南闖北的鏢頭,平日也同不少秀山弟子打過交道。嵩山長老眉間的那點殷紅與秀山派的乾坤指留下的印記有七八分相似啊!”
“從當前的證據來看,確實對老夫不利。老夫約蘇光長老在這家客店見麵,不料路上耽擱了半日。”魏達並不慌張,他冷靜地敘述著“而且,除了犬子魏岱,並無他人能證明在下所說真假。”
魏岱沉默地點了點頭。
“據在下所知,秀山派以乾坤指文明於江湖。”一旁的黑大漢開始檢查屍體,“請魏達長老辨認一下蘇光長老額上傷處是否是乾坤指留下的印記。”
魏達上前兩步,仔細看了看:“紅痕凝而不散,彙聚一點。不錯,這正是乾坤指特有的痕跡。”
“那麼魏掌門,您又為何要約見蘇光長老。”黑衣大漢接著發問。
魏達道:“我與蘇光長老同時看中一支靈芝,為此爭執不下,便約定在這一戰,誰勝了靈芝便歸誰。”
“那靈芝是由誰保管?”紅衣的女店主抿著唇,眼中波光流轉:“若那靈芝由蘇長老保管,此刻又‘剛好’不見了……”女店主朝魏達咯咯一笑:“那您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魏達苦笑道:“靈芝正是由蘇光長老保管。”
“沒有。”胡瀾往蘇光懷裏一摸,抬頭看著魏達:“還請魏掌門給在下一個交代!”說著,腰間長劍已出鞘。
“我勸公子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地好,”黑衣女郎輕笑道:“雖說公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氣,不過若對上了魏掌門,恐怕得和你師傅並排躺在地上。”
胡瀾似乎沒有聽見,他盯著魏達:“胡瀾請教魏掌門高招!”
嵩山劍法為快不破,胡瀾更是其中佼佼者。被美譽為嵩山美玉。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閃電直逼魏達麵門。
“乓。”兩柄劍猛然相交,帶出一絲火花。青衣女子攔在胡瀾麵前,微微一笑:
“少俠,以魏掌門為人絕不至於殺人奪寶。在下認為此事疑點甚多……”
“姑娘若要說服我,”胡瀾再聽不進一句話,長劍如風:“先勝過胡某手中這柄劍。”
孔扶宸將一柄劍橫在身前:“既如此,等少俠敗在我劍下再討論也不遲。”
胡瀾手中的劍舞成了一道光,宛若一條遊曳在空中的銀龍。劍光如霜,一破十州寒。
兩柄劍不停地相撞、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兩人纏鬥一陣,孔扶宸突然後退一步。劍直直朝胡瀾當頭劈下。
沒有花哨,簡簡單單地一招直劈。卻似貫穿長空的一道白虹,飛流直下的瀑布,有著逝水無回的決絕。僅一劍可動四方。
劍與劍在半空交彙。
“咣當。”胡瀾的劍應聲而落。
“現在胡少俠可否聽我一言?”孔扶宸俯視著癱坐在地的胡瀾:“在下說疑點甚多,並不是空口白話。”
幾招便被擊潰的胡瀾口喘粗氣,癱軟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居高臨下的青衣女子,卻不由想到了出了鞘的寶劍。銳利,能摧毀一切的傾世之劍。她隻是簡單的站在那裏,卻如同站在山頂向下俯視的勝利者。
“方才我也說了,魏掌門平日行事豁達,不拘小節,一手建立壯大了四大門派之一的秀山派,”孔扶宸一一分析道,“如今門派輝煌,弟子滿盈,魏掌門在江湖也是廣交賓友,以其如今身份為人,豈會因貪奪靈芝而取蘇光長老性命。”
眾人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孔扶宸又開口道,“魏長老早年行走江湖留下一段佳話:寶劍沽酒,環佩饋人,雖肆意行事,卻不恃驕橫行,更有仁善之風。”
“這一戰爭靈芝之事之於魏掌門來說,是因興而來,倘若輸掉比拚,也是興盡而歸,這等快意之事,豈會暗招傷人?”青衣女子平靜地抬眼,掃視眾人,“大家覺得呢?”
一席話落,身為當事人的魏達長老仍是不緊不滿的輕撚胡須,與孔扶宸對視的眼眸不減讚許,卻平添幾縷狐狸般的光芒。
“可是說來,”卻是方才那黑衣女郎冷不妨開口,“姑娘所列的種種皆無法作為有力證據,魏長老俠義仁厚,早年便聲名遠揚,其種種事跡也是口耳相傳,可與這起凶案又有何直接關聯呢?”
“哼,”胡瀾聽了這話便又想發作,但又懼麵前女子的威勢,隻得低聲喃喃,“常言道人心險惡,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大有人在,誰知道光鮮的外表下掩藏的是甚麼齷蹉的心思。”
這話著實有些嚴重了,就連一直未開口的魏岱都沉聲放話:“你休要胡言!”
孔扶宸表情依然平靜,向黑衣女郎伸手道:“姑娘不妨上前一步來,再細瞧一下蘇長老的屍體。”
雖嘴唇發紫死狀詭異,可蘇光長老嘴角輕揚,麵容沉靜,仿佛隻是沉入甜夢,不知死神來臨。
“這…”黑衣女子波瀾不驚的麵孔也帶上了驚訝的神情。
“想必姑娘也察覺到不合理之處,”孔扶宸頷首道,“一般而言,人之將死,那之前幾刻是其最痛苦之時。大多數人雙目圓瞪,臉色青紫,甚至渾身痙攣。如蘇長老這般安詳閑適的又有幾何?”
“除非——”
“除非呀,那蘇長老生前是被人下了迷藥,在昏迷神誌不清之時,才被那一記乾坤指震斷了心脈。”紅衣的女店主咯咯一笑,接口道。
“蘇長老的手臂上有幾道紅痕,極像被束縛之態,嘴唇烏紫是毒發之狀。我想”孔扶宸判斷道,“蘇長老受困中毒後才被乾坤指所殺。若如此,那一記乾坤指就顯得格外刻意。”
“難道,”那黑衣大漢握拳緊張道,“是有他人害死了蘇光長老,還想嫁禍給魏掌門?”
據我推斷是如此。”孔扶宸道:“現在隻要請一個仵作驗過蘇長老的屍首,就能知道真相如何。”
“小紅,”女店主喚過一個夥計:“去向衙門請一個仵作來。”不一會兒,夥計就帶回了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仵作。
仵作仔細檢查過屍首全身,又查看過指甲、口腔,最後翻開死者的眼皮眼皮看了看。恭恭敬敬地向女店主回複道:
“戚娘子,這名死者渾身尚未僵硬,血液卻已開始凝固,大約死於兩個時辰前,眉心的這一點紅是致命傷。死者麵部表情安寧,嘴唇發紫,舌苔發綠。口中有苦杏的的味道,極似死前服用了熙紗。”
“熙紗?”黑衣大漢問。
“熙紗是產自西域的一種毒,揮散在空中並無並無毒性,反而有奇香。一旦服入口中讓人在產生美妙的幻覺的同時,功力盡廢。”女店主看著仵作,笑盈盈地問道:“我說的可對?”
許仵作讚許地點了點頭,接著道:“除卻這些,死者手腕上分別有兩道淤痕,顏色清晰深紅,是生前留下。而且,死者的外衣和鞋跟有不同程度的磨損,鞋底很幹淨。”
女店主點點頭:“辛苦你了許仵作。”又喚過夥計:“將我房裏那玫玉佩包起來算給許仵作的謝禮。”
說完,女店主以袖遮口,低低笑起來:“雖說不是什麼大事,可店裏出了這等這等事件影響到底不好....”
中年仵作連忙做了個揖,恭敬道:“小的知道怎麼做。”
黑衣大漢看向孔扶宸,擰眉道:“果真姑娘所言。”
孔扶宸道:“依仵作所言。蘇長老的外衣和鞋跟有不同程度的磨損,鞋底卻很幹淨。”
黑衣大漢接口道:“鞋底很幹淨說明昨夜蘇長老未出過門,外衣和鞋跟有磨損則說明他死後曾被人拖拽過。”
黑衣女郎道:“那就是說他不是死在自己房間。他昨夜又沒出過門……這就是說他是死在這家客店的另一處?”
女店主道:“現在是午夜子時,蘇長老死在約莫兩個時辰以前。這其中並未有旅客離開。”
“也就是說……凶手還在這家旅店裏。”
“不妨搜一搜旅客們的房間內,蘇長老既然沒死在自己的房間,那麼必然死在凶手的房間。”
“也好。”
很快,女店主派人將眾人的房間檢查了一遍。
其中,黑衣大漢的房間裏一片酒味。衣物散了一地。桌子上擺著吃剩了的熟牛肉。
蒙紗女子的房間裏脂粉的味道很濃。桌上擺了兩隻茶杯,床上疊著一件襦裙。
黑衣女郎的房間幹淨的如同沒有住過人,隻是枕頭卻扔在地上。
魏達魏岱父子倆住在一間房,他們的房間也同樣幹淨整潔。桌上擺了兩隻茶杯和一壺酒。藤椅上擺著本小說話本。
其他旅客的房間看上去也是尋常。沒有絲毫蛛絲馬跡。丟失的靈芝卻在庭院的角落裏搜到了。
“大家的房間看上去沒什麼問題……”蒙紗女子歎了口氣,“也不知是誰殺了蘇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