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雲就在二小身形才一下落的霎那問,已自如飛虹射鬥似的,候地騰身而起。
二小方一落下,白如雲卻頭也不回的,穿門而出,身形可說是快到了極點。
金風剪伍天麒和龍勻甫,在人前自然也不甘示弱,伍天麒一雙大袖向後霍地一揮,整個人身,就像一支利矢似的水平射出,緊隨著白如雲身後,翩然而出,龍勻甫卻是心恨二小在自己麵前存心賣弄,有意給南水北星一點顏色。
隻見他側身擰肘,不見其雙肩有一絲下沉,人也如穿雲歸鶴似的,疾穿在下風門之前。
腳尖一點地麵,不由對著兩側的南水和北星曬然一笑道:“有勞二位小兄弟掌燈侍候,龍某多謝了!”他說著話,雙手微微往前胸一合,遂倏地向兩下一分,潔白的一雙水袖已自揮出。
別小看了他這種看來漫不經心的動作,可是在這位醜丐宗雨的傳人手上施展出來,卻是別具威力了。
南水北星二人,心中正自吃掠,這少年何故對自己二人如此多禮!’
誰知一念未完,就覺迎麵襲來,一股極大的勁風,幾乎令人為之窒息,同時那風力之中,更抉著無比勁力,一時就像兩柄銅錘也似的,劈胸猛擊了過來。
二小雖各有一身功力,隻是因為完全在無意之中,另一方麵,龍勻甫這雙袖上的“拔雲見日”功夫,也確非二小所能敵得住。
故此就見南水北星二人,各自口中“啊呀!”了一聲,俱都“通!通!通!”一連後退了五六步,各自都覺得心血上湧,一陣麵熱,那陣迎麵罡風,幾乎逼得二人喘不過氣來,同時二人手中所持紗燈,在龍勻甫雙袖一揮之下,已全部熄滅,人也搖插欲倒。
二小各自拿樁站穩身形,方欲開口說話,隻見眼前人影一閃,白如雲竟自去而複返。
白如雲身形向下一落,一雙大袖,竟然倏地向兩下一分,口中輕叱了聲:“沒用的東西,點燈去!”
北星南水二人竟在白如雲這一分手之間,各自不由自主,被一陣疾風,硬給退出了一丈四五,身形旋轉得如同風車也似。
待那股勁力突一消失,二人也自一跤倒地,俱都驚怔得臉色一陣發青。
他們知道,白如雲又發怒了,俱都不敢再發一聲,各自由地上爬起來,對看了一眼,至一旁重新點燈去了。
龍勻甫此時含笑負袖而立,他知道白如雲雙袖之上,雖看來似用了不少內力,其實僅是一種外旋之力,並不能傷人絲毫,他此舉,表麵上似對二小懲處,事實上,卻以外旋之力,把自己方才用在二人身上的一點勁力,給去了個盡淨,此人可真是一聰明智慧之人。
他想到白如雲這一現身,必定不會再同自己幹休,心中卻也不懼。
他雙手攏在袖中,暗中已把內力貫在雙掌之上,以便隨時迎接白如雲來勢。
可是白如雲生就怪性,他喜怒哀樂從不擺在麵上,任何人也不能猜知他做一事之前的情緒。
此時他卻對著龍勻甫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又白又細的貝齒,點了點頭,道:“龍兄真是好功夫,這一手‘拔雲見日’,白如雲真是拜服不已,等會少不得要領教一下!”
龍勻甫不由冷冷笑了一聲道:“白兄不要客氣,方才那一手‘浪打破岩’,才是施得恰到好處呢!”
白如雲不由微微冷哼了一聲,一時心中卻也不能不服這龍勻甫閱曆驚人。
因為他這一手功豐,施展得極為含蓄,卻不料仍為這龍勻甫看穿了。
十數年之中,白如雲一向自負過人,此一霎那,他不由也感到,眼前的龍勾甫,確是一個功智相當的大勁敵了。
當時鼻中冷笑了一聲,倏地翻過了身子,並不再說什麼,徑向門外走去!
龍勻甫不由啟齒一笑,顯然他為著這一番動作,而感到十分消受。
因為他初次由這怪人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有一絲向自己容忍、退步之色。哪能不令他得意喜悅呢?
當時龍勾甫,更是不再絲毫怠慢,也暗用“混元淩波步”的輕功絕技,把身形緊緊地跟附了上去。
此時南水北星二人,又已重新把燈籠燃了起來,由身後緊撲了過來,他們經過龍勾甫之時,都不由狠狠地瞪了龍勻甫一眼,才一徑向前疾馳而去。
“歸鶴亭”是在這堡中偏僻之處,出了一覽廳向右拐,盡是崎嶇不平的山路。
仰望山峰,奇石參差錯落,山勢陡峻,怪藤怒生,糾葛於滿生苔蘚的山石之上,不要說人欲躍行其上了,就隻是仰首看上一看,也足令人不寒而栗。
南水北星二人各持紗燈,率先撲上山道,一路倏起候落地疾馳著。
他二人身後,緊隨著金風剪伍天麒和龍勻甫,白如雲殿後。
這幾人,雖然他們都各自具有一身奇異武功,可是深夜裏,躍行這種陡峻的山道,也是俱不敢大意,因為石麵太滑,有時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尤需小心,否則隻一失足,可就有性命之憂。
金風剪伍天麒,不由心中暗暗奇怪,暗忖:“這白如雲也真奇怪,既要憑武功一分高下,這堡中有的是寬展地勢,又何故在這深夜中,選擇這麼一處地方,真是想不通他用意何在了?”
此時天上雖有星月,可是奈不住這座石峰之上,奇石凹凸,老藤糾葛,依然是昏暗一片,有些地方,黑暗程度,竟是伸手不辨五指。
這種場合之下,可就看出了各人的目力了,南水北星二人,因為手中有燈,自然不在此列,金風剪伍天麒,雖然有一身軟硬功夫,可是到底年歲大了些,有好幾次,都差一點看花了眼,險些翻落崖底,若非是龍勻甫就近挽扶,不等到上至峰頂,他也就早沒命了。
可是再看白如雲和龍勻甫二人,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樣了,二人起落,如驚鶴飛猿,有時落足之處,全在燈光外,僅足尖輕輕一點石麵,身形又自修地騰了起來,一路倏起倏落緊隨著南水北星二人身後比肩而行,那種悠閑態度,如履康莊大道也似。
如此少說躍行了約有半個時辰左右,眼前山道才算開展了。
伍天麒略定了一下身形,私窺自己,已由不住通體汗下如雨,再看看眼前山勢,已到了極峰之處。
耳聞得四外風嘯之聲如豹吼也似,那風力竟是大得出奇,隻是地勢卻寬有十數丈,可藉星月之光一窺無邊,南水北星二人手中燈籠,早又為風所吹媳,可是光線卻反比先前明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