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要被你氣死。」
沈十看著我,就像在許多年前。
那目光溫潤專一,像是這世界這麼大,卻獨獨隻有一個我。
「這是我的責任穗歲。」
「短暫的歡愉滿足不了我。」
「我要跟你長命百歲,在世人皆知的情況下。」
21 沈十番外
沈十雖是兵部尚書之子,但實在偏遠。
他的母親有自己的心上人,被強迫後以此為恥。
生下沈十後,除了那個檀木盒與手鐲,什麼也沒留下。
兵部尚書有很多兒女,最次的父愛也輪不到他頭上。
知道有了這麼個孩子,還是個男孩,就意思意思安排了個小院子,派了個瞎眼的老仆從來照顧。
活下來,就算他福大命大。
活不下來,就是命數本該如此。
老仆從心善,對待小沈十盡心盡力。
沈十沒有名字,唯一的十還隻是因為他在那些庶子裏排行第十。
老仆從死的時候,五歲的沈十把自己賣給了一家漁夫,以此換得碎銀二兩,給老仆從簡單下葬。
他長得粉雕玉琢的,漁夫一開始想把他送去當小倌。
這麼轉手一賣,可比花出去的多多了。
但沈十說自己有用,可以抓魚,也可以幫忙賣魚,以後一輩子,賺來的銀子肯定比直接賣掉多得多。
漁夫一想有道理,當天就帶他下河去了。
沈十抓了很多魚,還幫漁夫躲過了幾塊暗礁,從此他就被留了下來。
沈十不喜歡那樣的日子。
永遠濕漉漉的身體,曬不幹的衣服,手被水泡到泛白,滿身都是魚腥。
這樣過了一年,某日上岸的時候,漁夫突然說,有人要買他。
漁夫很開心,說那人出了他這輩子都想不到的價格。
沈十第一次穿上了新衣服,還用了帶香味的胰子,被帶走的時候沒什麼波瀾。
他坐上馬車,在長達數日的晝夜顛倒後,終於到了地方。
女孩子聲音稚嫩,嬌嬌軟軟的撲閃著一雙眸子,透過車簾的縫隙看他。
「爹爹,這就是穗歲的新玩伴嘛?」
男人捏了捏女孩頭上紮著的丸子。
「穗歲不可以這麼說,他首先是獨立的人,然後才是你的玩伴。」
女孩思考了一下,明白過來。
「知道了爹爹,穗歲不會強迫哥哥做不喜歡的事情。」
那麼幹凈的靈魂,精巧到被風微微揚起的碎發都像是神明落下的親吻。
沈十想起來女孩給自己命名的時候說。
「你要審時度勢,我就是你的時,也是你的勢。」
她不明白。
其實從初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是自己的全部了。
她是沈十數十年的混沌裏,唯一一縷光亮。
這世界這麼苦,幸而深情無錯付。
我在貧瘠的土地上,為你開疆辟土。
親愛的姑娘,可否俯身,垂憐我一腔赤誠。
我會是你,最忠臣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