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待我嗬護備至。
就好像,我是明珠,不僅是父皇的,也是他的。
父皇沒跟我說過沈十的身世。
但我偶然聽老嬤嬤講過。
他是前朝兵部尚書的曾孫,在祖父奪取天下的時候被抄了家。
沈十是偏房庶子,成了漏網之魚。
父皇南下遊歷的時候在船上撿到了他。
沈十下水捉魚很厲害,比船夫豢養的鳥更聽話。
他知道陷入淤泥裏怎樣最快的逃生,明白什麼樣的水渦底下藏著大家夥。
但來到我身邊之後,我再沒有見過他下水。
他甚至畏水,像是畏懼幼時受人驅使的往事。
我落水那年,他救起我之後,大病了一場。
我就鬧著父皇讓他把皇宮裏所有的湖水池子全都圍起來,欄桿加了兩層。
那時沒覺得什麼。
現在想來,大抵也算是一種害怕失去的恐慌。
或許更早些,沈十就已經在我的生命裏不可或缺了。
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一吻。
我們或許還要錯過很多年。
20
身後突然有了推力,輕輕的。
我像是被風溫柔的托起,在輕飄飄下墜的時候,落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
沈十圈著我,拿出了一個古樸的檀木盒。
花紋繁瑣,樣式極盡精巧。
那修長的手指輕巧的撥弄,在用力時青筋微微顯露。
哢噠一聲,鎖開了。
我聞到冷香的同時,也聞到了身後傳來的血腥味。
我蹙眉:「傷口崩裂了?」
他嗯了一聲,沒多說。
傷在肩頭,是去殺顧明淵那夜被其拚死反撲的。
本來這幾天已經養好了。
檀木盒裏是一隻白玉手鐲。
頂好的料子,在月光下,襯得水似的,潤澤無聲。
中間圈了一絲暗色深紅,平白又添了幾分貴氣。
沈十捏了捏我的手,給我戴上了。
嗯……所以這一個時辰沒在,是去給我準備禮物了?
我想從秋千上下來,他不讓,落了吻在我的側臉。
我也想親親他,但是這樣的位子脖子很酸。
所以趁著沈十不注意,我迅速躥了下來。
隻是一轉身,有些傻眼了。
今夜月光很亮,看著很清楚。
沈十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頭發也有些亂。
我繞到他身後,他想跟著轉過去,藏起來不讓我看。
我兇了他一句:「站好,別動。」
大大小小的傷痕縱橫交錯,跟那婢女汙蔑我一樣,但比她嚴重太多。
這是鞭子抽出來的痕跡。
沈十顯得有些無奈。
他捏了捏眉心,看我紅了眼眶,隻能輕聲哄。
「不怎麼疼,我皮糙肉厚。」
「隻是這東西在皇上那兒,既然決定跟你坦白心意,自然是要拿回來。」
我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
「那你跟我說啊,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