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沒有很意外,好像這一切她都早已知曉。
她讓堂姐在這裏給大伯父敬酒磕頭,也讓我給我阿爹敬酒磕頭。
我疑惑:「可今天不是孫兒生辰啊。」
祖母回道:「不為生辰,隻為你爹與你這世父女一場。」
我聽話的過去給阿爹敬酒。
祖母對他們二人說:「喝了這杯酒,你們父女的緣分便盡了,你們要想清楚。」
大伯父毫不猶豫的喝下酒。
阿爹思索一番後,看了我一眼,也將酒一飲而盡。
祖母神色淒然,卻也僅僅隻是一瞬便隱了下去。
我們回房間換了幹凈的衣衫,然後迎著風雪走出院門。
祖母親自將門上的紅燈籠摘了下來,她久久撫摸著她嫁衣做成的燈罩,然後點燃。
褪色的燈籠,在風雪中燃成灰燼。
走了很遠之後,我又回頭去看。
卻見院子也燃起熊熊大火,就連那棵遮天蔽日的合歡樹,也被火舌吞噬。
「阿娘,家裏著火了。」我忙告訴她。
可阿娘沒有回頭。
她掰過的臉,讓我看向前方,一字一句:「阿緹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回頭。」
08
一路上屍橫遍野,殘肢滿地。
寒川城有一兩萬人,僅僅半天的功夫,原本熱鬧的街道就死寂一片。
死的死,躲的躲。
傳言說的沒錯,祖父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剛到城主的府邸,一個嬌俏的女子便飛奔而出,身邊還跟著一隻牛犢般大的狗。
女子投進我阿爹的懷裏:「阿閔,你終於來了。」
阿爹客氣的叫她公主,伯父們也對她十分恭敬。
她和阿爹說完話後又看向我們,最後目光落在阿娘和我身上。
她問阿爹:「她們便是你以前的妻女?」
阿爹點了點頭。
她上上下下將阿娘打量一番:「她真好看,可以把她送給我嗎,我要用她的皮做燈籠,一定很漂亮。」
阿爹回道:「她非良家女子,改日我送給公主更漂亮幹凈的。」
公主嬌嗔:「我們北地不在乎女子貞潔,我就要她。怎麼?你舍不得?」
阿爹說不是。
祖母上前解圍,公主卻白了祖母一眼:「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能不能活著出這城主府。」
祖母淡淡一笑,帶著我們繼續向府中走去。
城主府修在高地,很大很氣派,能俯瞰整個寒川城。
祖父就站在高高的臺階前,身邊有一位比我阿娘還年輕的女子,穿著白色的狐裘,懷裏抱著個三歲左右的女童。
那女童也穿著狐裘,長的珠圓玉潤,很有福氣的樣子。
我知道那個女人是祖父的寵姬,懷裏的女童是她為祖父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