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僵直,卻不答話,我便又踮起腳尖,往他的唇上親了一下,「這樣呢?」
他倏地睜大雙眼,有如雷擊。
我這才猛然驚覺自己幹了什麼,轉身便跑。
回房後,我心神不寧,輾轉難眠,索性點起了油燈,梳理醫學手劄。
明日任命詔書便會下來,不日便要赴班,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
天下苦女子久矣,如今陛下願為女子開辟出頭之路,那我願做這隻出頭鳥,且要做好它,讓世人知道,女人本不弱。
翌日,任命詔書如期而至,還在向府隔壁依製給我劃分了府邸,名曰「葵心閣」。
一個奴籍出身、命運多舛的女娘,成為了大夏國第一個女官,得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府邸,這足以令滿城嘩然。
各家意見褒貶不一,有人叫好,有人唱衰。
阿姐阿爹為我修葺府邸、操辦一切,我得以安心準備教案。
唯一擾我心魂的是,自那夜鬼迷心竅、上手又上嘴後,我不敢再看他一眼。
直到第三日,長寧公主舉辦遊宴,廣邀名門,我亦在列。
我本不欲去,可想到那日向川恰好休沐在家,那還是去吧。
沒曾想,他也去。
如今我無疑是長安的熱點人物,因而遊宴上不乏有人對我竊竊私語,也有明著對我冷嘲熱諷的,尤其是那個大胡子老頭,聽說是一位諫議大夫,看我的眼神是極悲憤了。
他們說的無非是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行剖腹之術。
抑或是自古皆是男子治國理政,婦人豈能堪大任?
或引用古訓「女子無才便是德」,抨擊大夏國背棄了先賢的教誨。
那大胡子老頭是個不怕死的,甚至直指婦人為官參政,動了國之根本,恐大夏將頹……
若不是我和阿姐攔著,向川和五皇子就要沖過去幹架了。
巧的是,遊宴上恰有一未足月孕婦胎衣先破,長寧公主緊急安排了廂房作為臨時生產之所。
我想去查看,卻被大胡子攔住:「內有禦醫和產婆,無需你去。」
原那孕婦是他膝下獨女,他不信我。
焦灼等待一個時辰後,禦醫卻說:
「胎兒未足月,產出乏力,又羊水流失過多,恐有悶氣之險。為今之計,唯有剖腹,方有機會保母子平安。我不擅剖腹之術,還要看向博士。」
禦醫看向我。
大胡子老頭差點沒站穩。
我趁他恍惚之際,沖進廂房,一番檢查後安了心,能救下。
不過一炷香時間,廂房裏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我將嬰兒抱了出來,放到大胡子老頭懷中,告訴他母子平安。
大胡子老頭的嘴巴張了又張,終究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