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自己一臉汙泥對方大概認不出,何況我還特意夾了嗓子。
他眉心倏地蹙起,眼裏竟是閃過一絲哀傷。
我一陣心虛,拿過手劄便溜。
手臂卻被猛然抓住,有點疼。
「葵兒,你還要去何處?」
「……」
再裝就說不過去了。
我抹了一把臉:「是兄長啊,方才被雨水迷了眼,沒認出來。我能去哪,自是要回家的。」
他眉心一跳:「回……哪個家?」
「我除了向家還有哪個家?」
他竟是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指節彎起,敲了一下我的腦門:「三年杳無音訊,你還知道回家。」
我心虛地摸了摸腦門,心裏有絲絲暖意。
是了,不管歲月如何變,向家人都是我的家人,他便是我的兄長,如此便很好了。
「驃騎大將軍。」身旁有一輛馬車停下,車簾掀起,一個宦官裝扮、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探出頭來。
「馬車都沒驃騎大將軍您的腳程快。」
「陛下讓老奴來接葵兒姑娘去宮裏。後方馬車備了衣物,快些置換了,跟老奴回宮。」
「我?」我指我自己。
不能吧,我一個底層老百姓,皇帝見我作甚?
可是公公說:「就是你。」
我問:「公公,不知陛下召我去何事?」
公公笑得意味不明:「你去了便知道了。」
我咋那麼害怕呢?這幾年我未曾犯法未曾害人,怎要我去宮裏?莫非我剖亂葬崗屍身之事被發現了?
可是大夏並沒有哪一條律例指明不能偷亂葬崗的屍身,就算見了皇帝,我也可以辯一辯的。
為保險起見,我還是拉過向川到一旁,同他交了個底。
他唇角一挑:「安心,我若連你都護不住,要這驃騎大將軍何用?」
如此狂妄,不愧是被陛下寵得人神共憤之人。
「你便是向葵?」金鑾殿上,天子鳳目微挑,舉手投足是金昭玉粹的天家威儀。
「是,民女向葵。」
原本我覺著那不可言說的版本實在離譜,可如今再看,若是像陛下這般俊美的,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聽長寧說這幾年你懸壺濟世,收集藥方去了?」
「是,此乃民女記錄的醫道手劄。」我指著一旁裝得滿滿當當的背簍。
陛下看向一旁的綠衣官袍的大叔,大叔走向我,拿起我的手劄看了看,向陛下點點頭。
「朕欲在太醫屬開辟一門新課,教授剖腹術,聘你為醫博士,不知你意下如何?」
原是要我做醫博士?可大夏自建國以來可從未有女娘就任官職,且醫博士多由世家大儒擔任,我隻是一個底層老百姓啊,陛下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