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顛倒紊亂的世界被撥正,混沌的腦海撥雲見霧,身體的運轉機製回歸正常,我嗅到了空氣中馥鬱的草木香,一切都變得無比明晰。

從發病那年起,我就無時無刻不陷入這樣難耐的疼痛,隻是程度輕重而已。

出國後,那種感覺才被壓到最低,但我依舊覺得自己是個「病人」。

可我總覺得孤獨。

家人朋友都在這裏,我不能要求他們全都陪我移居國外,我想著回來,就做好了忍受疼痛的準備。

直到這一刻。

有種被剔骨療傷,藥到病除的奇妙感覺。

仿佛我終於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我無法說服自己這樣的巧合和桑晚晚無關。

我換了一種目光看向桑晚晚,驚奇地發現她望向我的眼睛裏沒有怨恨。

她不曾因為霍決的表現遷怒我——這也很容易理解,畢竟在我夢中, 她是一個直到生命盡頭也不忍傷害別人,而是選擇傷害自己的人。

「桑晚晚,你好。」我取下皮革手套,把碎發捋到耳後,伸出手,「我叫宋時榆。」

她愣住,也許是想起我剛剛隨口說的玩笑話,蒼白的臉頰都染上了緋色,雖然不明白我是什麼用意,下意識伸出手和我相握:「你好。」

手指相觸的一瞬間,那種被療愈的感覺更明顯了。

我將將鬆手,有些留戀這種正常人的清醒感。

桑家雖然隱世不出,但旗下也有不少企業,他們養了一批精通刺繡的裁縫,做得最好的就是高端定製,我查資料時發現,桑晚晚也很喜歡刺繡。

要查明原因,也要規避發病,短短幾秒,我就下定決心要接近桑晚晚。

想親近一個人,當然要從她的興趣愛好入手。

「我和霍決不熟,以前在一個學校讀過書,話都沒說過兩句。」我說,「但是我對桑小姐的繡技一直有所耳聞,桑家的衣服我很喜歡,如果以後有機會……」

桑晚晚微怔,眼眸明亮些許。

「時榆,你不用理會她,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說的東西她也不懂。」但霍決像是聽不懂人話,也看不懂我的意思,上前旁若無人地說,「你剛回國,家裏應該還沒收拾好,我記得你說過喜歡西郊的楓樹,我在那裏買了一套別院,什麼都置辦好了。」

我皺了皺眉,心想真晦氣。

雖然我回國的決定下得突兀,但是家裏肯定早就為我收拾好了房間。

而且西郊那一塊地皮的開發商與我家相熟,我媽特意在那裏建了一座莊園作為我的生日禮物,我喜歡的東西家人都會給我,用得著靠他這個已婚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