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獵人在抗走杜淵的同時發現了竇辛的包袱,在其中看見了苦禪的東西,才發覺竇辛的身份也不一般。老獵人即刻放下了杜淵,先是用捕獵的麻藥鏢射暈了孔安,又利用重傷的夜叉把竇辛誘騙到樹屋。老獵人又放出了兩隻幼犬,把前夜自己留下的所有腳印痕跡掃清,讓尋到杜淵下落的人找不到自己蹤影。
“他是誰?我不認識他,他為什麼要處置我?”竇辛隻記得自己拿著柴火在林子裏亂找,突然那隻母狗跳了出來,然後孔安就從樹上掉下來。老獵人說自己可以為母狗療傷,但需要竇辛的幫助,竇辛才跟了過來。
“你到底是誰?你們上天山做什麼?我不想再說第三遍。”老獵人又拿出來一枚鏢,與之前的十字鏢完全不同,但竇辛覺得這枚鏢似曾相識。
“我叫竇辛,是苦禪山人的小徒兒,之前與師父走散。我隻知道師父會去天山,但我不知道去天山的路,隻好與他們同行。我與他們並不熟。”竇辛悄悄湊近,仔細看著鏢的形狀和花紋。
“那你是誰的傀儡?你欠誰的命?”老獵人不依不饒地問道。
“與你無關。”竇辛冷顏道。她突然發現,自己正站在燭光旁,而身後已經拖起長長的影子。竇辛低頭,看見從胸前一直蔓延到腿上的狗血。爹爹說過黑狗血有靈性,難不成夜叉的血讓自己在黑夜裏重新恢複了影子?
老獵人沒有問下去,隻抬起頭仔細地看著竇辛的臉,手裏把玩著鏢。猝不及防間,老獵人把鏢撇出了樹屋,隻聽見窗外一聲慘叫。
“你且留在這裏,明天他們就會找到這裏。那個人,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剩下的路要多加小心,世上像我這樣是非不分的,非得和朝廷作對的人不多。”老獵人披上了皮衣,抱起了兩隻已經熟睡的幼犬,起身就要走出樹屋。
竇辛坐在了原地,看著老獵人怪異的舉動,不敢多言。老獵人走到了門口,遲疑了片刻,回頭又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應該是十六歲。我是撿來的,不知道生辰。”竇辛答道。
老獵人聽罷,走了回來,把另一枚鏢留在了桌子上。“同道相逢即是緣,算我送你的生辰禮物。十六歲,正是好年紀啊,好年紀啊。”老獵人出神地念叨著,走出了樹屋,再也沒回來。
樹屋外掛過一陣陣的風,密林裏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聲響。竇辛緊抱著雙腿,蜷在牆角,聽著風的嗚咽聲。竇辛不知道外麵孔安是死是活,不敢走出樹屋。竇辛把老獵人的鏢放進了包袱,把包袱枕在頭上,不斷回味著老獵人的每一句話。老獵人沒有提到承天閣,隻提到了十多年前的事,他很可能在白蛉峰當了十多年的獵人,但在這之前,他一定有其他的身份。如果不是發覺自己一行四人的出現,他還可以繼續在這裏當一個好獵人。
竇辛放心不下,又把那枚鏢拿了出來,看見了鏢上一個神秘又熟悉的花紋。鏢的頭上刻了一個像花生殼一樣的花紋,但竇辛知道,那是一根藕,爹爹以前說過,竇氏客棧牆上懸著的彎刀上也有這個花紋。
竇氏客棧,白蛉峰,相隔數百裏,會有什麼聯係嗎?風透過樹屋的窗子,把夜叉的屍體吹得翻了個身。竇辛想仔細地尋找樹屋裏的其他秘密,但這一次她再也鼓不出勇氣站起來。她把頭深深地埋在腿上,整個人抱成了一個球,在滿懷的血腥味中開始了驚懼的啜泣。
距離天明,還有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