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至此,我也沒什麼多說的,一切明曉之前我且信你。論仁心,我比不得你出家人,不過這三條規矩我會信守下去。現在你該告訴我,我的手下們在哪?”歸寧嗅出白溪村裏並沒有孔安來過的痕跡,再通過了一對自己的了解程度,立即明白自己這一路明暗都沒看見一個手下正是了一的傑作。
“他們隻當是收了你的令,到驛站和周邊的城裏搜來郎中去救治那兩個村子的人,這兩日就該到白蛉峰了。”了一平靜地說道。
“你是什麼時候下的令?”歸寧忙追問道。
了一把雙手合十,胸有成竹地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後把兩隻手攏成弧形合在一起,用嘴吹出了極似笛哨的聲音,不多不少整四聲。歸寧從腰間拿出了自己召喚手下的笛哨,恍然大悟,釋然地笑了出來。
“和尚,你真是神了。我歸寧算是服了。”歸寧由衷地感歎道,同時心裏也暗幸了一和自己在同一個陣營。
“小僧不敢當。辛姑娘染了風寒,小僧本想明日再來借郎中,不想今夜被人搶了先。勞煩四爺到郎中那裏‘借’些風寒藥可好?”了一道。
“你怎麼知道那丫頭染的不是瘟毒?”歸寧反問道。
“白望村的瘟病多是瀉症,況那白蛉蟲傳毒再凶也不至於傳到五裏之外。趕路辛勞,辛姑娘不比我們三個身強體壯,能日日兼程撐到現在已經不易,染上風寒也是尋常。”
“苦禪老兒真是奸猾,怕這女徒兒礙了他腳程,便丟給了大哥這個實心人。我算是給自己積個陰德,幫苦禪老兒救他徒兒一次。”歸寧與了一暫時作別,向藥鋪潛了去。
了一見歸寧走遠,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往村外走,突覺身後有異聲,猛一回頭,見村裏的傻丫頭正站在身後。“光頭哥哥,為什麼你和瘦哥哥回來了,我娘沒回來?”
“我不認識你娘啊。”了一彎下腰,露出溫存的神色。
“她騎馬,她不理我……”傻丫頭寞落地嘟著嘴。了一被逗樂,撫著傻丫頭的頭發,輕笑著說:“那個可不是你娘,她和你可是一樣的年紀,也是個孩子呢。”
“你騙我,她就是!你帶她回來好嗎?我想她,很想很想……”傻丫頭露出乞盼的眼神,了一實在沒辦法狠心再說下去。
“好,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就帶她一起。”了一直起身,拍拍傻丫頭的肩膀,猶豫了片刻才離開,走出了很遠,他還能感覺到傻丫頭在村口一直在望著自己。了一從不會輕易許諾,也不知這一次許下的是再難兌現的承諾。
了一沿原路返回到落腳的地方,發現竇辛和杜淵並不在,隻留了快燃盡的火堆,而火堆裏幾根大塊的柴火已經被抽走。周圍沒有打鬥的痕跡,腳印也隱在了草叢之中。了一猜測很可能兩個人中的一個醒了過來,發覺自己和歸寧不在,便拿了柴火當火把去尋找。了一多想了片刻,覺得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樣簡單。杜淵被下了迷藥才不過兩個時辰,正是藥勁衝的時候,竇辛尚在病中,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精力半夜去找人。況且兩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歸寧的方向,貿然在漆黑的密林裏找人也實在不妥,杜淵肯定不會做這樣沒把握的事。突然,了一順著火光看見地上伏著一個人。了一小心翼翼地湊近,發現杜淵正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塊,旁邊還有一道伸向遠處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