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高飛微微一笑,雙手左右一分,立時空門大開。若海倫娜的目標在鞭不在人,那她的劍不是刺向左就是刺向右,不管刺向哪一方,自己就從另一方閃避,如瞪羚變道,重回場中輕而易舉,說不定還能抓住機會反擊。
然而,這次高飛卻失算了,海倫娜像是打紅了眼似的,劍尖既不向左也不向右,而是直刺高飛胸腹,眼看劍尖已刺入了高飛的衣服,卻仍未有停下的意思,那情形就像是要把高飛捅個對穿才罷休。
眾人不由得張大了口,一陣驚呼發自喉間。高飛也是大驚失色,感覺劍尖似已刺到了皮肉,危急間胸腹往後一縮,頃刻間激發了爆發點的全部能量,將黑色的外套鼓成了一個氣球。
隻聽“嘭”一聲響,高飛的外套像氣球一樣爆裂了,在條條黑布撒下的“雨幕”中,高飛如浮萍般隨力漂開,足尖踏地兩步,又回到了場中,此時,眾人的驚呼才出了口。
高飛上身僅剩一條皮製背心,連這背心也破了,一縷血絲正從破口處緩緩流出,隻要他反應再慢一點點,那就是個肚破腸流的下場。高飛心火一燒,臉上嬉笑的表情就完全不見,他指著海倫娜,怒道:“你瘋了麼?想殺人啊!”
海倫娜身份尊貴,從小到大哪會有人這樣罵她?她呆了呆,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喃喃道:“你為什麼不擋?”
此時,高飛正背對著太陽,從海倫娜的角度看去,隻見輪廓不見相貌。看高飛的相貌,無疑是個小白臉,但現在隻看他的輪廓,卻是大為不同。自勻稱的頭頸而下,寬肩、窄腰,形成一個完美的倒三角;手臂修長卻不枯幹,肌肉墳起得恰到好處,顯得靈活而有力;自腰至足,剛好是零點六一八的黃金分割,雙腿則又直又長,讓他整個人如同青鬆一般挺拔。
尤其巧的是,一輪紅日就在高飛頭頂正上方,光華璀璨、奪目耀眼,仿似他的一件裝飾品,這樣,越看高飛就越像是天神。海倫娜心中某處莫可名狀地顫栗起來,一種讓她心神悸動的情緒悄悄滋生了。
“你為什麼不擋?你為什麼不擋?……”海倫娜隻是重複著這句話,神智不知已經飛到了哪裏去。不斷重複地念,隻是習慣性地反射,她已經被自己從未有過的情緒所困撓,這話是什麼意思並不重要,重複的隻是音節罷了,換成另外任何一句話都沒有區別。
高飛本來極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之所以會發怒,表麵上是因為海倫娜的凶狠,其實更多的還是一個他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原因——自己對她有意而她對自己無情。聽海倫娜在那兒不停地念叨,高飛的怒火就漸漸小了下去,原來她並不想傷自己,她也是在賭!
高飛賭的是海倫娜隻想奪鞭不想傷人,海倫娜賭的是高飛不想受傷會揮鞭來擋,兩人這一對賭就出了岔子,差點釀成禍事。想通了這一節,高飛的怒氣自然消散,從此他得了一個教訓,不要輕易拿命去賭任何東西,倘若就此糊裏糊塗地死掉,那可就要六月飛雪了。
高飛看了看手中一分為二的鞭子,又開始琢磨怎樣才能揭開她的麵巾而不會傷著她。作為一個一階出雲士,麵對三階出雲士有這想法無異於自殺,但高飛知道,自己這一階中的異類,與三階其實不相上下。
而於海倫娜,她早在先前的比鬥中看得清楚,已將高飛當成等量的對手,甚至比高飛自己估計得還要高。這一點,倒是高飛沒有想到的。
“再來!我的衣服雖然毀了,可我的武器還在!”高飛大喊。
這一喊將海倫娜驚醒,她終於回過神來,眼前這完美的輪廓不是什麼天神,而是自己的對手——古怪的對手。這古怪的對手從自己見到他第一麵的時候就顯出他的不凡,先是像一個偷馬賊,而後像一個醫生,再然後……現在,在場中他又先像一個滑頭,然後又像一個神靈……這人如此變化多端,看身材像狂暴人,卻沒有狂暴人那種粗壯,如果說狂暴人是熊羆,那他就是虎豹;看長相像蘇林人,卻沒有蘇林人那種蒼白,如果說蘇林人是石灰,那他就是溫玉……
於是,不管是否合乎時宜,海倫娜一句問話脫口而出:“你到底是什麼人?維肯人還是蘇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