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是那個嬰靈?
念頭一起,江寧立馬搖頭掐掉了它。不對,自己似乎是陷入了那個嬰靈的回憶裏……
江寧看著它渴望的臉,那張在從前還未被融化掉的臉,雖然皺巴巴、也非常血紅,但是卻有著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熱情和好奇心。他的手不像一般的嬰兒是蜷縮著的,而是伸展開,觸摸著母親肚子的內壁。
它一定在等待,等待著出來真正見到陽光的那一刻。而自己,則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和他一起看著外麵的世界。甚至,自己的眼睛和他的雙眼重合了,兩個人似乎是在通過同一雙眼睛打量著外麵的世界。
難怪那過去的自己身高居然和自己相當。
江寧抬起頭來,目光重新凝聚到一起,他打量著這個毛坯水泥屋子。屋子上有一個窗口,可以從那看到窗外遠處的陽光,正明晃晃地照在自己的臉上。
那是剛升起的第一縷朝陽,從城市遠處的天際線上升起,越過重重的高樓,最終落在這一片荒蕪的田地中、落在這棟孤寂的小樓身上。江寧看著那一抹金色的細線,伸手輕輕觸摸了它。
一股暖流順著他的手指竄入了他的身體裏。江寧覺得自己就像是睡了一場大覺後突然醒來了一樣,身體裏充斥著喧囂的活力。
江寧的視線轉移到身邊的林雨言身上,他原本隻是想看清楚身旁的究竟是誰。
“怎麼是你?你去哪了?”
林雨言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不遠處的大門說道:“我們的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不過我可以解釋一些我能理解的事情給你聽。你真的令我驚訝,江寧。”
江寧認真地打量著林雨言,可他完全看不出她究竟是在誇讚他,還是在諷刺他。不過林雨言的左臉上此刻有一道白色的印痕,想來不會是光線折射的原因。這道印痕從她的額頭開始,貫穿了眼睛,一直到達下巴才消失。
在江寧看來,這更像是一道刀傷。
不過林雨言很快就點了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刀傷。我和你一樣,都跌落到了那個嬰靈借著陣法的地利設下的鏡中了。”
“鏡中?”
“因為陣法中有兩個我,所以我把它叫做鏡。這個,就是那個鏡像留給我的。”林雨言指了指自己的左臉,臉上露出一陣苦笑。“鏡的力量和我相距不遠,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會被耗死在鏡中。”
“那我在鏡中見到的一切……”
聽完了江寧的敘述,林雨言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但那確實是鏡像的一部分,而且,那個才是真正的你。你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脖子嗎?”
江寧搖了搖頭。
林雨言看著他脖子上兩個通紅的手印,歎了口氣。“你試圖掐死的是真正的你,大概是因為陣法隻對擁有靈力的生命才會塑造出虛假的景象,而對於沒有靈力的你,普通的幻術已經足夠了。”
“至於你為什麼能逃得出來,我在留給你的手電裏放了一塊弱石。這種東西隻在冥河中才有,唯一的作用是驅散靈力,所以可以拿來破除陣法和法術。但是我想說,這玩意的產量少得可憐。我這唯一的一顆,大概是我那不知道死去哪裏的親生父母留給我的,現在也被你給弄光了。我猜是你從某個地方跌落進來的時候,電筒被摔壞了,所以那顆弱石掉出來驅散了嬰靈的靈力,我也才能見到你。”
“可是,為什麼老子創立的陣法裏,會有這麼多邪惡的東西?我在那個走廊還……”
“陣法是無主的,不然你以為就憑我一個區區一百多歲的……就能隨意進出第一人仙創立的陣法中嗎?你以為你能進來真的是因為你天賦異稟,你就這麼小看這裏所有的一切?”
“咳,我沒這個意思。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改造過這裏?”
“不止一個。”林雨言沒好氣地說道:“我們趕緊去把那個暫時失去了靈力的嬰靈幹掉,然後把這個陣法毀了。無主的陣法,毀起來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天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人利用這些東西。”
“那還需要我麼?”
“當然。”
江寧點了點頭,搖晃著站了起來,神情堅定地跟著林雨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