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拉近了茵娘和嫂嫂的距離,講起話來沒有那麼拘謹板正,她皺著眉頭,喪意表現得很明顯:“夫人原是說隻要我點頭,給她那弟弟做妾,她便不罰我。”

“你不願意?”

茵娘咬唇,不說話,答案顯而易見。

她還有兩個月就及笄了。

夫人當時就是說,等她及笄後,就將她送過去。

夫人的弟弟長子比她都大了。

大戶人家納妾,年紀比子女小的比比皆是,這不是茵娘不願意的本因。

可那浪蕩子骨子裏就是個愛糟踐人的,納進門十個小妾,得有七個橫著出來的,草席一裹丟去亂葬崗,連個墳頭都不給立,她偶然路過兩次,就遇著了兩次,實在滲人。

茵娘不想死。

聽夫人要將她抬給娘家弟弟做妾,茵娘一慌,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

大約是情緒太過激動,夫人惱了,罵她以下犯上,不敬主母,所以罰跪祠堂。

“可你是侯府的庶出小姐,親娘早死,就算親娘還在也隻是個姨娘,你的婚事也輪不到她說話,終歸是要落到夫人手裏,你沒有反抗的餘地。”

茵娘眼眶紅了。

她知道嫂嫂說的是對的。

茵娘心裏很絕望,她是永安侯府的庶出小姐,活得卻不如一個正經得臉的大丫鬟。

整個府裏沒有誰是她可以依靠的。

陸青鸞沒想插手別人命運,淡淡地說著場麵話:“夫人娘家父親官拜三品戶部侍郎,她弟弟大小也是個官宦少爺,你給他做妾,也算是個富貴的去處,以後精心哄著那爺寵著你些,便不會再有吃不上飯罰跪受苦的事了。”

“我知道的。”

茵娘懨懨地應聲,這也是她能從祠堂出來的原因。

天色不早,茵娘要走,陸青鸞吩咐秋藏又給了些銀錢,好讓她之後的日子好過一些,也就這些了。

茵娘又鄭重地道了謝後,才告別嫂嫂往外走。

才出院門,迎麵跑來一個人,跌跌撞撞就朝茵娘撲過去,茵娘和丫頭都膝蓋都腫著走路本都不穩了,這一撲倆人直接都躺地上了。

“誒嘶~”

“小姐,你怎樣了!摔哪裏了!”

摔得挺慘,咬牙忍著,痛苦的慘叫聲也沒能完全忍住,溢出嘴角。

陸青鸞在內堂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一個七八歲上下滿身張狂的小少爺,雙手叉腰站在茵娘麵前,滿臉惱怒:“小賤人,不在祠堂好好跪著,跑這兒來告狀嗎?不過你就算告狀也沒有用,庶三叔的媳婦兒就是個商戶女,跟你一樣也是個賤的,她什麼也幫不了你!”

陸青鸞淺淺地勾了勾唇,眼底漾起淡淡的陰冷。

侯府這個歲數的小少爺,隻有蕭楨和雲柳的長子,養在那位芳姨娘院裏的侯府嫡長孫。

蕭蘊。

見了陸青鸞,這位少爺眉梢擰緊,瞪著陸青鸞,

“我才想著芳姨娘尋你過去坐坐,你卻不去是因著什麼耽擱了,原是在這見這個沒皮沒臉的小賤人。祖母說你商戶人家來的上不得台麵,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