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鸞淡淡掃過去一眼，“大嫂院裏就這幾個下人伺候嗎？”
兩個嬤嬤，兩個丫鬟。
一共就四個下人。
這是有二品官身的永安侯府嫡長子媳的後院，且嫡長子自己也是有六品官身的官宦，他的正妻論正經身份，至少也該稱呼一聲“少夫人”。
侯府上下不將她放在眼裏，不稱夫人而降格稱“大奶奶”便也罷了，連伺候的人數也這般缺格。
欺人太甚。
雲柳到底還是不能免俗，被人明晃晃問到臉上，她也覺得難堪：“我這裏隻我和暖暖兩人，四個下人伺候已是足夠，我和暖暖都愛清靜，不愛人打擾。”
陸青鸞點點頭：“難怪暖暖會落水，下人太少，難免疏漏，照顧不周也是有的。”
幾個丫鬟婆子被噎得臉色難看。
按理，如果這事兒發生在別的院子，例如落水的是二.奶奶的嫡出小姐，那恐怕那一院子的下人都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知道理虧，三奶奶平平淡淡的一句更聽不出來是不是在嘲諷，她們一時也不敢反駁。
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最前頭那位嬤嬤先笑著開口了：“回三奶奶，咱們院裏的人手都是按規製分配的，夫人並沒有薄待了大奶奶去。”
嬤嬤姓杜，原是跟著夫人院裏伺候的二等嬤嬤，調來雲柳這裏，就成了管事的大嬤嬤。
大奶奶娘家清貴，嫁來時也沒帶多少體己，嬤嬤調來當差這幾年沒撈著什麼油水賞賜，加上大爺那邊例銀和銀奉都貼補了芳蘭院，以及夫人有意無意的為難，杜嬤嬤這個人精心裏，早就對雲柳不耐煩。
杜嬤嬤是在點陸青鸞。
大奶奶院裏，主子雖是大奶奶，但下人分配，那得聽夫人的。
就是看在她昨天大方打賞喜錢的份上，拿捏著分寸，沒把話說得難聽。
陸青鸞眉梢挑了下，伴隨著哦一聲，嘲諷的味道就滿溢而出，杜嬤嬤眉梢一蹙，緊著解釋道：“隻是其他人都去芳蘭院伺候去了。”
“芳蘭院，是芳姨娘住的地方。”
杜嬤嬤看了一眼雲柳，見雲柳無動於衷，又無所顧忌地說下去：“大爺體恤大奶奶照顧小小姐，心力不濟，怕給大奶奶添累，這幾年一直是住在芳蘭院，連著小少爺也在那邊住，所以，丫鬟嬤嬤們才大半都去了芳蘭院。”
芳姨娘抬進門受寵後，蕭楨就要求撥下人去芳蘭院伺候，林氏看他們這一房都不待見，所以沒允另外撥人，蕭楨就從雲柳這裏撥人。
雲柳這裏，足有八成下人都叫去芳蘭院了。
杜嬤嬤在提醒陸青鸞，大爺這一房，誰才是正經受寵的女主人。
大爺愛重芳姨娘，常年住在她那邊不說，還把大奶奶所出的正經嫡長子都帶那邊，給芳姨娘去撫養。
大奶奶空有名分罷了，其他形同虛設。
陸青鸞不置一詞，眸光去覷雲柳。
雲柳隻是無奈地垂下了眼。
她心裏也不願意這種家醜，被下人說給陸青鸞聽。
可這些下人，哪個也不是她得力信任的心腹，她說話不管用。
正這時，芳蘭院那邊來人了。
來的嬤嬤姓溫，原也是雲柳這裏的掌事嬤嬤。
溫嬤嬤很熱誠，進來先給雲柳福了福身，轉而就朝陸青鸞笑道：
“三奶奶，我們芳姨娘聽說三奶奶過來，心裏可惦記著呢，特意遣我來問候三奶奶一聲好，還問三奶奶若是得空，可過去用晚膳，芳姨娘特意下廚做了幾道好菜，想招待三奶奶。”
真是明目張膽，上門打雲柳的臉。
這位芳姨娘，真是好膨脹的心胸。
雲柳很是無奈地揉揉眉梢，她無意跟這種人計較，才想著要說點場麵話讓陸青鸞體麵出門，就聽見她身邊的婢女先道：
“麻煩這位嬤嬤回去轉告芳姨娘一聲，府裏的正頭主子們我們三奶奶還沒拜會完，就先不去叨擾芳姨娘了，等日後得了空，再去請芳姨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