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汴京。
江南首富陸家嫡女,陸青鸞,許嫁汴京永安侯庶子,蕭行雲。
陸家送親的車隊綿延三裏,緩緩入了汴京城,因聲勢浩大還驚動了各處巡防城衛,也引來全城百姓熱鬧圍觀。
汴京城內有錢有勢的人家多,也沒見誰家這般招搖,上個月皇家嫁女,那公主的送親隊也沒這麼大排場。
有好事者仔細數了數,這位陸家女不僅帶來了三百多抬嫁妝,就連跟來伺候的丫鬟仆役都不下上百人,紅綢毯子從侯府門口一路鋪到了城門口。
“聽說那永安侯府根本吃不下這麼大的排場。陸家便在先頭派人過來,買下汴京城內好幾處空宅,用來安置這些仆役和嫁妝,又將侯府隔壁的空宅買下,跟著主宅打通了院牆,並入了侯府的宅基。”一下子,這個即將落魄的永安侯府,就躍升成了汴京城內門戶最寬廣的體麵侯了。
有人嘖嘖,“到底是江南。”
江南是大夏朝納稅第一的省地,這陸家又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這麼大的排場怕也隻是陸家的九牛一毛。
“永安侯府娶進一座金山,以後再也不能叫人家破落侯了。”有人眼酸道。
“不過就是個商戶女,配永安侯的庶子,那也是高攀了。”又有人說。
有人開了這個口,附和的人就多了,於是指指點點,奚落嘲諷就緊跟著都來了。
“永安侯的這位雖隻是庶子,但年紀輕輕就中了解元,若不是去年他親娘過世耽誤了他會試,今年他再參加殿試,說不定能連中三元,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人才。”
“說的是,蕭三郎不僅大才,生得也是俊朗無雙,一表人才,京中心儀他的高門貴女多著呢,偏他要棄貴求賤,大老遠求個商戶女回來,真是可惜了。”
“商女多粗鄙,哪有識文斷字、知書達理的官家小姐體麵,蕭三郎以後,怕是連紅袖添香的愜意都享不到了。”
“倒也不是他自己願意,聽說是他那嫡長兄南下時,救過這位陸家兄長一命,陸家兄長活下來後就一定要報這個救命之恩,這不,就讓他妹妹以身相許,嫁過來了。”
“嘖,打著報恩的借口便利自己高嫁,商戶人家這口珠算盤,都要蹦到我臉上了。”
奚落嘲諷聲越來越大,指指點點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當街啐了起來。
“小姐,汴京城的人都好生不要臉,他們到底是仗著什麼如此高高在上的。”氣派的金絲楠木馬車裏,春俏一把撂下簾子,不滿地嘟著嘴。
自古士農工商,商為賤。
世人眼紅商賈富有是真,可瞧不起也是真的。
“汴京可是大夏皇城,生在這裏的人便天生自覺高人一等,更何況這裏遍地都是勳貴權臣,性子驕傲些也是正常,”秋藏點了下春俏,告誡她:“等下進了侯府,你可不能再這麼沒把門,這種話叫人聽了去,要給小姐惹麻煩的。”
春俏不服氣,撩起簾子又往外看,忽然聽見身後小姐懶懶平淡的聲音:“你想聽他們說好話,也是容易的。”
春俏立馬扭頭,卻見秋藏欠了欠身,起來就掀簾子下車去了。
不一會兒,外頭就傳來秋藏高昂的聲音:“各位鄉親,我家小姐感謝各位前來送親,今日見者,凡是恭喜我家小姐喜嫁良人者,皆有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