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無意偷聽的,但是有時候無意間得知的事實卻更加的令人難以接受。
夜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困室內出來的,她隻是呆愣愣的往一個方向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隻是這一刻她不想再呆在那裏。夜舞想逃離,逃離開困室,逃離開那已知的命運。
但是,命運卻是那麼的堅持,她注定了要敗在它的手裏。無論她是願或不願。
為什麼?夜舞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上天要如此的對待她和無言。
難道幸福對他們來說真的就隻是一種奢求嗎?
就算他們再多麼的努力最後還是要臣服在宿命的腳下嗎?
就算是要考驗他們,難道他們之間所受的磨難還不夠嗎?
其實她或無言都不是貪心的人,他們隻要平凡簡單的生活就好了,為什麼就這麼簡單的要求上蒼也不願來成全他們呢?
夜舞就這麼走著,毫無方向可言。
不知不覺中她便有來到了當年她跳崖的斷崖上。
冷風刺骨。其實在這個初夏的時節並沒有太多的寒意的。
又是這裏?
望著斷崖。夜舞覺得諷刺。
當年她自以為是的選擇離開,那麼現在她還能再這麼的自私嗎?
“就算現在的我隻剩不到半年的生命了,我不會離開。我會好好的珍惜剩下的那些還能與你在一起的時間的。”耳邊回響起了當初她對無言說過的話。
現在的她還能再做得到嗎?
夜舞毫無把握。
“為什麼?”對著空氣夜舞喃喃自問道:“為什麼?如果注定了是這種結果的話,那麼我寧願老死在幽穀內。至少這樣無言不至於再次麵對失去我的痛苦了。老天爺,我做錯了什麼,或是無言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成全我們那小小的心願呢?”
回答她的隻有無盡的空寂。
“如果結果還是要死別的話,那麼為什麼當年不讓我直接死去呢?為什麼在給了我們一個希望後有再次讓我們絕望呢?我死不足惜,但是無言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夜舞根本無法想象那時君無言會如何。
他是那麼的在乎自己,在乎到已經完全失去自我了。
“他是那麼的在乎我,當年他還有一個虛無的希望。可是如今呢?你要他怎麼辦?難道真的要那麼的殘忍嗎?難道真的要讓他親眼目睹我死去嗎?”
夜舞知道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麼君無言一定會發瘋的。
“如果我選擇當年那樣的話呢?”對著空氣她喃喃自問。
再次不告而別嗎?
那麼他還能接受嗎?還是不再選擇空等呢?無言不是一個傻瓜,同樣的謊言根本騙不了他兩次。
嗬嗬——悲哀。
嗬嗬——悲涼。
這就是他們之間那所謂的宿命嗎?
那麼她認了。隻要無言可以安好就好了。
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辦才能讓無言安然的接受她的死訊。
淚,無聲掉落。
罷了,罷了。
她慢慢的挪動著腳步往崖邊走去。
就這樣吧,就讓她就這樣消失吧。那麼無言就不會有那所謂的希望絕望了。也許這是她唯一能為無言再做的事了。
但是。
站在斷崖邊上,夜舞靜靜的落著淚。靜靜地想著。
跳或不跳。她在這兩難的天枰上抉擇著。
她能那麼的自私嗎?就算不為無言那麼為了她而選擇犧牲的慕容雅怎麼辦?還有蘇洛該怎麼辦。
如果她能早點知道這事實該有多好,至少那樣慕容姑娘就不必被她而拖累了。
那麼至少蘇洛還是可以幸福的。不是嗎?
慢慢地往後退了了幾步。夜舞最終還是決定不管是為無言還是慕容雅她都不該再往這條路上走了。
她能自私,但是她不能再那麼的自私了。
“如果有什麼事的到時你可以來找我幫忙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在幽穀時,大夫人跟她說的話。
她能向大夫人求助嗎?
夜舞有點猶豫。畢竟當年與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就算她是亦雲的妹妹又如何呢?幽穀並沒有什麼義務非要對她做出什麼承諾的。
她怎麼能對於當年大夫人的一句無心之話而當真了呢?可是除了這個外她還能怎麼辦?除了大夫人外她真的毫無希望可言了。
寄托在墨空葉上嗎?不是夜舞對莫原沒有信心,而是就算她再怎麼不通藥理她也知道想要成功的提煉出墨空葉是多麼艱難的事。
她不願再放棄了。
可是就算是大夫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可是還來的及嗎?要知道就莫月山莊到幽穀這一來一回的再快的都要一月餘的。
罷了。罷了。
就這樣吧。聽天由命吧。
夜舞是再也沒有那個勇氣離開君無言了。何況在他們之間還加了個慕容雅呢?她是更加放不開了。
“就讓你來決定吧。生或死,不幸或幸福。就讓你來決定吧上天。”退後再退後。夜舞最終還是放棄了那自私的念頭。
不為無言,不為慕容雅,也不為蘇洛,這一回隻為自己。
夜舞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還有幾天她就要成為無言的新娘了。
無言的新娘?當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夜舞一驚。難道無言已經知道了嗎?不然他為什麼要那麼的急迫呢?
無言曾經說過要讓她成為無憾的新娘的。無憾?難道就是說這件事嗎?不然他為何要這樣說呢?他們已經遲了十多年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為什麼偏偏要選在這個敏感時刻呢?
夜舞希望自己是多想了,但是那麼明顯的事實不是她可以自欺的。
這一認知讓夜舞顯得很是無措。
她該怎麼去麵對無言?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就直接與他說開?不管是何種決定都是兩難的。
她能明白無言的苦心,但是她無法接受。她真的無法接受他那什麼都選擇自己承擔的苦心。
傻瓜啊!為什麼不說呢?就算是為了她好。也不能獨自承受啊!傻瓜!無言你這個大傻瓜!
說他是傻瓜,那麼她自己何嚐不是呢?她自己不是也傻傻的想要再去重蹈覆轍嗎?
他們都是傻瓜。因為太愛彼此而變成了傻瓜!
在這個世上絕對不存在什麼秘密的。這個君無言是早就知道了的。他之所以瞞著夜舞隻是希望剩下的日子裏她能過得無慮而已。
要知道隻有十天與還有十天是沒有什麼區別的。何況他們之間哪還有十天啊!隻剩七天了,而君無言隻盼這七天能順利度過而已。
可是今日他卻很是不安。
君無言這一天下來都無法靜下心來,直覺告訴他定是要發生什麼了的。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是那種絕對不能做什麼虧心事的。因為一旦發生了什麼就會聯想到此的。君無言雖說並沒有什麼虧心事可言但是他卻在心底埋藏這個秘密。
難道夜舞發覺了什麼嗎?立馬他便聯想到了這。君無言再也無法坐下去了。
夜舞已經一個下午不見人影了,若非發生了什麼她是絕對不會如此的。她是個貼心的女子,因擔心他會無故自責,所以她總會煞費心思的陪伴在他的身邊。這一切的一切君無言一直看在眼裏。他不說隻是因為他了解夜舞也了解自己。因為他們一直都是一樣的人!
夜舞回去哪兒呢?當她發覺不對勁的時候。
君無言的腦海立馬浮現了莫原的困室。
她該是去了那裏吧。
那麼他該去尋她嗎?在一切都明了了的時候,他該去嗎?此時的君無言反而猶豫了。
他已到了門口卻又頓住了,可不可以、該與不該,這完全是個兩難的選擇。
君無言從來都不願在夜舞身上加諸任何負擔。可是盡管是如此,夜舞不是一直覺得虧欠了他不是嗎?可是若不去尋她,要他如何能安心呢?
君無言知道夜舞是個傻瓜。她隻會傻傻的為他著想而已。
他隻是擔心她若又像當年那般的話,那麼他又該如何呢?他是再也不想去嚐試那種生離死別的苦痛了的。
去吧!去吧!
君無言的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咆哮,在催促著他。
不管了,他再也管不了那般許多了。這一刻他隻知道他必須去找夜舞,就算她不願麵對自己他也必須去找她。他要陪伴在她的左右。
不能讓她在獨自麵對了。
“莫月先生?”
君無言方踏出腳步,他的身後便響起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蘇洛的聲音。
蘇洛?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呢?
君無言回過身來看向蘇洛,那一臉的疲憊那滿滿的失意,那是他印象中的蘇三少嗎?
“三少?”這還是他所認識的蘇洛嗎?到底怎麼了?
“夜舞在嗎?”除了找夜舞外,這個時候蘇洛再也想不出別的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知道自己是在乎著慕容雅的,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曾經他以為那種在乎會在也夜舞出現後,在一切都將歸於平靜之後,他能放手。但是世事卻又是這般難測。難道上天覺得還玩不夠嗎?無論是他或是君無言無論是雅或是夜舞,又怎麼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承受呢?
君無言搖頭。
夜舞不在!“你知道夜舞的情況嗎?”直覺告訴他君無言定是知曉了的。
就連蘇洛也知道了,那這還算是秘密嗎?那他還需要在隱瞞什麼嗎?一切在這時似乎都變的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