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不似造假的表情,我的火氣立即消散,我歎了聲,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聚與離都是有定數的,強求也求不來。”這個道理我相信他也懂得,隻是感性總是會贏過理智,讓他不得不想些辦法將我留在他身邊久一些。
他苦笑了下,垂下了眼,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將他的藍眸擋住,看得我胸口陣陣扯痛。原來一個人的寂寞是可以傳染給身邊的人的。
就算我被他的情緒感染,卻也沒辦法再給他什麼承諾,我將頭轉到一邊,目光看得遠遠的,希望這份尷尬早點離開。鳳藏天知道我不敢正視他,他也明白我永遠都不會給他做出承諾,雙眸黯了一會兒,再看我時,神色總算恢複了正常。
沒有他使壞,這遠路也不用繞了,很快的,虎嘯關便出現在了眼前。雖然我從未把唐國當成自己的棲息之地,但這趟離開再回到熟悉的地方時,我真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好像回到家了一樣。
進了虎嘯關再回長安就指日可待了。雖然唐國還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但大國的底子厚,一時半會還看不到滿目瘡痍的一麵,我算是乘亂入了唐國,心裏有幾分興奮及緊張。
鳳藏天不知我之前的事情,隻覺得我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便問了我幾句,我大概把自己與司空家的糾葛講了講,他聽得咋舌,調侃道:“也難怪我無法輕易訓服你,原來紫水本非池中物,鳳某佩服。”我衝他撅了下嘴,又不是我想這樣的,什麼叫陰差陽錯?我這就叫陰差陽錯。
到了長安,這裏還算一切照舊,看著進城的人排著長長的隊列,我突然想到自己沒良民證,而司空則給的令牌也不能用了,我望著鳳藏天,無奈的對他說:“我沒良民證啊,進城靠你了!”他眯了眯眼,衝我迷人的笑了笑,還沒等我明白過來他笑容中的深意,他便摟著我飛身上了城樓,在半空中時他溫柔地說了句:“有我在還需要良民證麼?”雙足剛點城頭的地麵,然後又瀟灑地躍了下地,等我回過神時,這便進了城了。他的身形快得居然沒人發現,我在他的懷裏卻捏上了一把汗,看來高人都不需要良民證,他們可以來去自如。這樣一想,那曾經帶我入城的冷夜然,還真算是守規矩的乖寶寶了。
都已到了這裏,此時的心情可算是歸心似箭,我帶著鳳藏天到了青龍坊,敲開大門的瞬間,來開門的春花立即哭了出來,她將我一把抱住喊道:“小姐,小姐,您總算回來了!”我傻笑著拉開春花,見她的臉上掛著眼淚,頓時笑說道:“你幹嘛哭成這樣?我不是好好回來了麼?快將鳳爺請進去,沒他我可回不來。”我衝鳳藏天駑駑嘴,春花這才注意到我身後的人,她紅了紅臉,抹了下淚,邊請鳳藏天進門,邊說道:“恩公,咱們小姐沒給您添麻煩吧?”她的話讓鳳藏天愣了下,戲謔的藍眸掃過我,無視掉我的臉紅,衝春花說道:“還好,你家小姐就食量大點兒,別的都沒什麼。”我被這話說得滑了一步,對他不滿地皺了皺鼻。
春花啊春花,你總算找到知音了吧!果然春花回過頭來對鳳藏天苦笑了一下。
我無語地跟在後麵進了宅子。
秋月挺著個肚子,從房間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個盆兒,抬頭看到我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手上一鬆,盆掉到地上發出巨響,在這巨響中秋月喊道:“小姐……您,回來了!”邊喊邊朝我衝來,看得我驚險萬分,要是動了胎氣,薑元還不把我給殺了?
秋月的動靜搞得太大,以至於薑元也跟著出來,看到我時候,反應不比春花秋月小,但他畢竟是男子,各方麵都要來得穩重些,他像鬆了口氣一樣地對我說道:“小姐,您總算回來了,您不知道,自那日走散,春花秋月非纏著冷公子一遍一遍地尋您……”說到此,他卻不再繼續下去,神色間好似有些難言之隱。
我雖然注意到了薑元的異常,卻猜不到問題的糾結所在,便疑惑的掃了他一眼,點頭道:“冷公子此時人呢?”
“冷公子他……”薑元說話很少吞吞吐吐,一來是因為性格所至,二來是我討厭誰故作神秘,把話說一半丟一半。而此時他卻正好說了一半留了一半,我皺眉問道:“他怎麼?出事了麼?”他們雖不知道此時的冷公子早就成了另一人,但我卻知道冷夜然是離殤。冷夜然做事就很縝密,不如我那樣冒失,而離殤的性格卻比冷夜然要更細一些,所以他要是出事了,多半都不是我能救得回來的事情,所以薑元的猶豫讓我不由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