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考問和應答(1 / 2)

正在她心裏糾正著自己的話,就聽見一個溫和中略帶著幾分中氣不足的聲音問,“即姑娘這樣說,我便有話直說了。前日朗哥兒回來與我們說起姑娘的技藝,道是十分的精妙,敢問姑娘師從何人?”

裴妍自打進來,就瞧見左下首的椅上坐著一男一女,皆是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男子形容消瘦,兩頰深凹。就知道必是秦老爺。

婦人臉若圓盤,看起來十分的溫和內斂,且和秦朗麵目有三四分的相似,想來就是秦太太餘氏。

而餘氏身後立著兩個女子,裴妍用餘光隻能看到衣裳,看不到臉,幹脆也沒理會。想來就是楊衛二位姨娘了。

裴妍正眼向秦老爺看過去,緩緩笑道,“我並沒有拜師,也沒有得人指點過,隻是得了幾本養花種草的書,照著書學來的。哦,對了,因我不識字,這些,還是叫我哥哥看了之後,再講給我聽的。”

她這話一出,秦老爺和秦老太太秦太太頓時眉頭大皺,一齊望向立在一旁的秦朗。

秦朗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向裴妍,誰讓你說實話來著?

裴妍很無辜地偏過頭。她本來就是個誠實的人好不好?再說你也沒交待呀?更何況,在秦家做不做工,與她來說都兩可,自然也沒什麼顧忌。而且這是事實,瞞著也沒什麼意思。自己現在不說,待將來叫人叨噔出來,秦家人不免要想歪。

秦老爺一訝過後,又強笑道,“這世上看過養花種草的書的人,不知凡幾。卻沒有聽說過哪個,不用拜師,隻憑這個,就無師自通的。”

這是懷疑她是個草包了。

事實上,秦老爺的懷疑也沒錯。養花種草,也是個實踐大於理論的行當。

就拿種盆花時,大家常聽常看到的“見盆麵微幹再澆水”這句話來說。

什麼叫微幹?是盆土表麵才剛泛一點白,就叫微幹,還是盆土全部泛白才叫微幹?

而且,這個盆也分大小。大盆表麵全幹,下麵的水分也還很充足的。小盆卻不一樣了。象這樣的盛夏天氣,小盆的麵隻要見幹,不出一個時辰,盆裏的花草就蔫了。

再有,淡肥淡到什麼程度算淡,濃肥又濃到什麼程度算濃?

這些都靠經驗。

但也有天生對這一行當敏感的,初上手,就比那些手黑手殘的,養上兩三年,養得還好。隻不過少罷了。

裴妍淡笑著回道,“旁人如何,我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的養花種草的手藝,確確實實是從書上學來的。”

突地一個略帶些尖利的聲音插了進來,道,“不知裴家姑娘精通哪種花草?”

是餘氏身後那個身著葡萄紫褙子的婦人,也不知是楊姨娘還是衛姨娘。

裴妍默了一下,道,“月季,菊花。”

見她答得這般順溜,一直給她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風了的秦朗,終於大鬆了口氣。

秦老爺卻是麵露訝然。月季和菊花都是大品類,名目繁多,雖然不似牡丹芍藥名貴,卻也是花圃之中,最常見最常賣的花草。

她隻看過幾本書,還是叫她哥哥講給她聽的,她就敢說精通?

秦老爺臉上隻差寫著“騙子”兩個字了。

秦老太太眸牟微閃,看眼那個端坐如鬆的女孩兒,朝秦老爺笑道,“即這樣,你且出個題目,叫裴家姑姑解答解答,也讓我這老婆子開開眼。”

秦老爺雖然技藝不行,但是自小耳濡目染,紙上淡兵,還是比普通人要強得多的。

聞言略想了想,便問,“姑娘可知千頭菊如何種?”

裴妍點頭道,“略知道一些。”不待人接著往下問,她便道,“千頭菊重在摘頭掐眼。分苗後,高至七八寸摘頭,去頭之後,長出三四枝,三四枝長尺許後又摘頭,每枝又分三四枝,視主株粗壯程度,如此分出九、十九、二十九乃至更多。”

“邊分枝邊掐眼,此眼不掐,便成附枝,會多耗植株養份……”

秦老爺聽得直皺眉。倒不是裴妍說得不對,反而是太對了,象誦書一般。

而事實上裴妍就是在誦書。還是她那句話,這是個經驗類的技術活,一樣的文字,不同的人看了,就有不同的感悟。

秦老爺略默了一默,又問,“姑娘可懂獨本菊如何種?”

千頭菊和獨本菊,從形態來說,算是菊花最常見的兩種形態。

顧名思義。千頭菊,自然是一株花開多朵。這個多,有十幾,也有上百。花隻求多,花形大不大,倒是次之。當然,若是花多又大,那就是精品了。

而獨本菊隻求一個獨字。一棵菊花隻一朵花。追求的是花大,越大越好。花形好看,越完整漂亮越好。若是名貴的品種,花又大花形又漂亮,那就更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