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可麻煩了,董老頭臨死都在念叨他這徒弟是個命硬的,一準扛得住,這才幾天就翹辮子了?”
“義莊那邊找不到頂替的,這活計怕是要賴在咱們頭上了。”
“難哩。”
“呸,這狗娘養的世道。”
“……”
淅淅瀝瀝的蒙蒙雨,已經連綿了三天,街道上空落落的,少見幾個倉惶人影,披蓑衣戴鬥笠從雨中掠過。
老藤城城門口,老楊頭的羊雜攤早早支了起來,紮著麻花辮子得清秀小娘,攪動大勺,鮮美的熱湯吸引了不少剛從城口進來的行人。
“兩碗熱湯,多放辣子,多加芫荽蔥花。”
“得嘞,二位爺稍等。”
兩名衙役打扮的身影,一前一後抬著一麻袋,走到了攤前。
正坐在一旁,抽著焊煙,砸吧嘴的老楊頭,瞧見眼前兩人的官家裝束,打了個激靈,嗓門一提,煙杆敲的砰砰響:
“閨女。”
“阿爹,曉得勒。”
青白得蔥花邊上飄著一層油花,隨著碗底安穩著地,微微蕩漾,這倆衙役才不舍的將目光從老楊頭閨女屁股上移開,趕忙低頭順著碗邊吸溜一口羊湯,一臉巴適。
城口羊雜攤有個腚大腰細的小娘在掌勺,老藤城裏誰不知道?
老楊頭嘬了口煙嘴,眯眼笑笑。
看就看唄,又不會少一塊肉,看的人越多,自家生意越好,閨女這身段兒,還怕沒好人家識貨?
一碗熱湯配著幹餅吃的大汗淋漓,倆衙役付了錢起身就走。
“二位爺請留步。”老楊頭急忙喊住了兩人,伸手指著放在不遠處的麻袋,賠笑道:
“老家夥要是看走眼,給哪家順走了,可不就得罪二位爺了?”
老楊頭這般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豈能看不出,倆衙役留下的是啥?
看破不說破,禍福一張嘴,老楊頭不奢求福報,一輩子謹言慎行,從不管閑事看熱鬧,逢人低些頭便心滿意足了。
倆衙役對視一眼,心說,這老頭瞧著年紀不小,眼尖著呢。
其中一衙役笑嗬嗬告了聲謝,與同伴提起麻袋正要離去,就聽同伴忽然怪叫一聲,鬆手退出四五步外,臉色駭白。
“動了。”那衙役使勁咽了口唾沫。
這番話,嚇了另外那名名衙役一跳,他確信那小子死透了,怒道:“瞎說什麼!?”
淅淅小雨依舊在下。
麻袋裏麵果真蛄蛹起來。
邪崇!
這一瞬間,倆衙役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
麻袋裏的那屍體,是城裏看守義莊的人,叫梁安,是上一任看守義莊的董老頭的徒弟。
按照董老頭的說法,他死後,梁安便能接過他的位置,可結果是他剛死沒兩天,這小子夜裏出去收屍的時候,被邪崇給近了身,回來後沒過半個時辰,就翹辮子了。
遭了邪崇的死人,不能留在城內,兩人得了命令,得把人丟到城外,可兩人也怕啊,心裏起了歪心思。
想著喝羊湯的功夫,將人丟給老楊頭,然後再威逼利誘,命其將人帶去城外,誰知道被識破了不說,眼下還出了亂子。
梁安睜開眼的刹那,大量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
他恍然大悟。
他穿越了,對方也叫梁安。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界,有一個叫大景的王朝統治,並且這個世界很不正常,存在著一種叫做“邪崇”的存在。
這些存在幾乎占領了大部分區域,普通人遇上十死無生,即便是朝廷也隻能派人在一些重要幹道把守,保持正常的通行。
唯有某些奇人異士和朝廷那邊才有對付邪崇手段,如原身身上的小燈符,就是朝廷那邊發放給義莊的。
適應過來後,梁安便搞清楚了自身處境。
不用猜,就知道那倆望著自己,臉色蒼白的衙役是怎麼回事。
好在,記憶裏原身也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除了對董老頭上心外,沒其他人際關係,梁安不需要顧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