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連說“哦,知道了”,她也就沒再理我。待她走後,我和肥仔都鬆了口氣。肥仔忙不迭問我:“怎麼樣,那紙上有沒有出現文字?”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考慮著要不要告訴他,紙上寫著讓我一個人單獨前往棺材鋪,我要是告訴了肥仔他肯定也會纏著我一塊兒去。經過再三思慮,我決定矢口不提紙上的內容,就隨口胡謅道:“媽的,不說還好,說起來一肚子氣,出來的竟然是罵人的話!”
肥仔皺著眉頭,嚴肅地問我:“真的假的?你小子可別蒙我,老子吃過的鹽比你拉過的屎還多。”我一直搞不清肥仔的大腦構造是怎麼樣的,為什麼能把“鹽”和“屎”放到一塊兒做比較,當然,現在不是討論他腦子結構的問題的時候,我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跟他說話,免得露出破綻,我堅定地說:“紙上真就隻有‘你這混蛋,不得好死’八個大字。”
看我說得有板有眼的,而且語氣堅定,肥仔信以為真,順著我的話說:“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麵沾花惹草,負了什麼姑娘,要不然人家幹嘛費盡心思地搞這麼一出來辱罵你?不過這女人的心思還挺縝密,罵人都罵得這麼有科技含量。古人說得好,唯有女人和小人不能得罪,隻怕你往後沒有好日子過嘍。”
我笑而不答,尋思著該怎麼脫身去棺材鋪,身體是已經沒有大礙了,可肥仔一直在這兒的話,我就沒辦法一個人離開病房。看著牆上的掛鍾一分一秒過去,已然快到十一點,我得想辦法把他支開,對了,那件旗袍和二愣子是最好的借口。既然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那麼也就是說那件旗袍還在陳宅,得讓肥仔去把它毀了才行,否則還會有人遭殃;另外,二愣子也還沒找到,也可以讓肥仔順便去找找二愣子,這樣一來,我就有充裕的時間去棺材鋪。
我想定主意,就對肥仔說道:“肥倫,我這邊也沒什麼事兒了,隻要休息休息就行了。不過陳宅那邊可能還會出事,那件旗袍是不祥之物,你得去把它給毀了,否則還會死人。再者,二愣子也是在陳宅一帶跟我們走失的,要不你弄好旗袍的事之後,再去找找。”
肥仔倒也通情達理,應聲說“好”,隨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臨行前還囑咐了一句:“你先休息,我明早開車來接你。”這話雖然是好意,但聽著總覺得有點瘮人,我一點都不希望有人開運屍車來接我,通常運屍車接的都是死屍,他這不是在詛咒我死嘛。我苦著臉說:“大哥,你開的是運屍車,明早接我是咒我今晚死的意思嗎?!”
肥仔一拍腦袋,笑著說:“瞧我這嘴,嘿嘿,哥們兒不是那意思。我這就去陳宅,你好好歇著。”我點點頭,沒再跟他廢話,不然他又要昏天暗地地胡亂閑扯。我躺下身,窩進被子裏,故意做出要睡覺的姿勢,他就自顧自離開了。
我初步算了算,從醫院去城西的棺材鋪,如果走路起碼要走一個多小時,而坐車的話,那時候城裏還沒有出租車,隻有三輪車,所以最快也得四十來分鍾。由於走路太費時,我決定坐三輪車去。我坐起身,從床邊的衣架上取過自己的衣服,掏了掏口袋裏的錢,還好一分不少都還在,肥仔還算義氣,居然拿他的錢替我交住院費。
我脫掉醫院的病號服,換回自己原本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衣冠,就匆匆走出病房。其實我一直不明白,就我這種情況為什麼要住院,不就是被一塊兒血玉卡住了喉嚨嗎,不至於這麼勞師動眾的吧,況且現在都已經被取出來了。要算嚴重的話,也就是喉嚨出了點血,可女人每個月流那麼多血都沒事,我區區一個大男人,流這麼點血就住院,也太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