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虧得我家博兒對你那麼好。”婦人吼完中年男人，轉身便是數落少年。
少年名叫雲天，是麻婆婆給取的名。
十六年前同樣是一個雪夜，還在繈褓中的他被遺棄在陳舊拙劣的木屋門前，得靠麻婆婆收養，並教他識文斷字與處世為人之道。
麻婆婆膝下無兒女，為人心善的她卻在雲家村裏不遭待見。
聽村裏的老人提起過，說麻婆婆是斷掌女，不但克死了丈夫，還克死了剛滿百天的兒子，因而麻婆婆便成了村裏人口中的“凶人”。
正所謂愛屋及烏，雲天便成了累及無辜之人，從小就被村裏的人嫌棄。
少年低著頭，沒有搭話。
中年男人沒了辦法，隻好從藥箱裏取出幾味藥，塞到少年那冰冷的手中中，說道：“小天，這是去風化寒的藥，回去熬給麻婆婆喝。”
少年看著中年男人。
“謝謝四叔，那我回去了。”
“嗯，路滑，走慢點。”
這時，一個穿著月白色素麵細葛布直裰的少年端著碗走了出來。
“一天天的就知道吵吵嚷嚷，也不怕鄰居看了笑話。”
他碗裏放著一個大大的雞腿，另一隻手中還拿著一個。
“雲天？來了怎麼不進屋！”
說話的少年叫雲坤，是中年男人和婦人的兒子，也是少年在村裏唯一的朋友。
“進什麼進，趕緊走，看著就晦氣。”婦人邁步上前，用她五大三粗的雙手把少年推得連連後退，隨即轉身擰著一大一小的耳朵進了屋。
“砰！”
那扇大門被關得嚴嚴實實。
……
少年回到破舊的屋子，便傳來了麻婆婆急促的咳嗽聲。
少年迅速跑到裏屋木榻前，說道：“婆婆，天兒這就去給您熬藥。”
少年話落，正準備離開，手卻被麻婆婆拉住了，“孩子，婆婆不行了，你坐下，婆婆有話給你說。”
少年坐在床榻邊，深邃的眼眸裏有些濕潤起來。
“孩子，這些年讓你受苦了。”說完話，麻婆婆會咳嗽好一陣。
麻婆婆從床頭邊將一個精致的木盒拿給少年，接著說道：“孩子，這裏麵裝的是你的婚書，當年我在你的繈褓中發現的，聽說葉家是青州城的大戶。等婆婆死後，你就去找你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突然。
“噗！”
一口濃濃的鮮血從麻婆婆嘴裏吐出，握著少年的隻手隨即也鬆開了。
少年將麻婆婆緊緊的抱在懷裏，眼角的淚珠也順著暗黃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