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失蹤後,特殊時期開始,我親戚被打成右派,怕我們受牽連,托我母親帶著我哥回到鄉下,等再回來十年過去了,想找我姐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可憐我母親臨死之前還比不上眼啊,嘴裏還念叨著我姐的名字。”
白薇薇聽到這遍體生寒,渾身的血液瞬時凝聚到頭頂,隻覺得頭皮發麻,這是她聽到了第二個失蹤的人!
她死攥著桌麵讓自己冷靜下來,還好趙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
白薇薇還是想到一點:“趙叔,你姐姐是怎麼失蹤的?和這些字有什麼關係?”
趙叔神情有些恍然,他似乎聽到了白薇薇的問話,似乎有沒有聽到,自顧自地講下去:
“我姐的失蹤其實早有跡象。我母親當時要照顧整個一大家的生活,尤其是親戚家的老太已經七十多歲了,所以對我姐有些異常的行為沒有注意。那個年代,生活不易,孩子又多,誰會特意去注意一兩個孩子的想法,隻要沒病沒痛就行。所以我姐有了心事喜歡說給我聽,我這人老實,我姐給我說的話我從不報告給大人。
那時候我姐有幾天魂不守舍的,後來幹脆居然裝病不去上學。我姐一向乖巧懂事,最有主張的一個人,從不讓母親操心,裝病不去上學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現在想想,她當時肯定遇到了什麼事。
那時候我還小,經常粘著我姐,她到哪我都跟著,她不去上學我也吵著要在家陪她,所以家裏就我們兩個人。我在院子裏玩,過一會才發現我姐不見了,我找了好久,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她。奇怪的是,等我從院子進到屋,卻發現我姐已經在屋裏了。我當時就納悶,我明明把屋裏找遍了都沒人,怎麼轉眼之間我姐就回來了。我就在院子裏,她進來我肯定會知道。
我姐當時臉色很嚇人,我到現在還記得,她幾乎就是麵無血色,整個人神情很可怕,像是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又隱隱帶著驚喜。我問她話,她好像沒聽見似地,就告訴我她不舒服,叫我自己玩不要煩她。
又過幾天,我姐神情一直恍恍惚惚的,做家務也不上心了,還被我母親罵了一頓,後來她失蹤,我母親一直自責是當時罵我姐,我姐想不開才離家出走的。
我姐表現得很奇怪,那時候親戚家有台黑白電視機,晚上大家圍著一起看新聞的時候我姐神情會變得古怪,偶爾會冒出幾個奇怪的字眼。到她失蹤的前一天晚上,她神神秘秘地把我帶到院裏沒人的地方,給我看了一個寶貝。
白薇薇心中一動,忍不住插話:“寶貝?什麼樣的寶貝?”
趙叔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是個不起眼的綠色的牌子,有嬰兒的巴掌那麼大。”他用手大致比劃了一下,“中間穿了個繩子,掛在脖頸上。”
“後來我問我母親知不知道這個牌子,我母親才告訴我是她娘家的東西,我姥姥傳給她的。之前,她和我親戚商量等過幾年就給我姐和我那個哥辦事,想到我姐這麼大了,也沒給她買過什麼東西,就把這個牌子給了我姐。我母親說,那東西其實沒多大價值,不是金銀也不是玉,就是一代一代傳下來,是個念想。
我姐給我看了那個牌子,尤其指給我牌子反麵一排古怪的文字,我問我姐是什麼字,我姐當時的神情似笑非笑,含糊地說了‘食孔蜘蛛’。後麵的話我沒在意,想翻那個牌子細看,她已經飛快地收回去了。看她當時的樣子生怕我會搶似地。我姐平時最疼我,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讓給我,我真沒看過她那樣子。
我姐對我說:‘你現在還不懂,等過十年,你長大了我就告訴你這個寶貝的好處。’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像饃的零食,我當時吃了一口,我從沒有吃過那麼香甜的東西,一口就吞肚子裏,差點噎著,我姐又遞給我一個杯子,裏麵的水比汽水還好喝。那年頭,衣食都緊張,我頭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東西,現在想起來,我姐給我吃的東西就像現在的蛋糕和可樂,真奇怪,她那時候是從哪弄來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