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幾縷微冷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入昏暗的房間。光線雖亮,卻在被厚厚窗簾擋住落地窗的房間內顯得蒼白而無力,照耀在房間內滿地的狼藉上,更添幾分荒涼與孤寂。
女人的身影在床上顯得格外渺小,她蜷縮成一團,呼吸輕淺而不規律,每一次起伏都像是花費了巨大的勇氣和力量。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悄然滑落,與枕頭上的痕跡融為一體。
南隨安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簾,身上的每一寸都是疲憊與酸痛。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呻吟。
環顧四周,整個房間靜悄悄的,隻餘下她一人。
身旁的被褥尚有餘溫。看樣子,薑序安並未離開多久。隻怕,大概率已經離開了這棟別墅。
他向來不耐煩在此多逗留。
赤腳踩在鋪滿地毯的地板上,南隨安險些腿軟摔倒。她手用力地撐在床邊,借力直起身,慢慢地挪動著身子,向浴室走去。
溫水灑下的瞬間,南隨安終於有了一種活過來的切實感。
溫水緩緩注入浴缸,直至水位幾乎要淹沒她的脖子也沒有停止。她閉上眼睛,靠在浴缸邊緣,任由水流輕輕拍打著她的肌膚。
一股窒息感緩緩逼近......
從某些方麵來說,死亡倒也不失為是一種解脫。
“砰——”
浴室門被人強硬撞開,薑序安逆著光站在門口,看不清神色。南隨安不用想也知道,他定然又是冷著臉,眉宇緊皺,眼神厭惡至極。
男人一個健步衝上來,動作敏捷而有力,一把撈起南隨安。
女人的肌膚在浴室燈光下顯得格外潔白無瑕,卻也因長時間的浸泡而略顯蒼白。冰冷的空氣盡數襲來,她大口喘息著,身體本能地呼吸,想要擺脫剛剛水下的窒息感。
“想死?”薑序安的聲音裏充滿了諷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是一片戾氣,沒有絲毫溫柔。
他輕柔地撫摸南隨安的臉龐,那動作裏藏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視,仿佛他麵前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寶。他語氣輕柔:“南隨安,我說過的,你的命隻能是我的。”
下一秒,他的行為卻與言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粗暴地將南隨安的頭壓入水裏,冷眼看著女人求生本能的掙紮。卻又在女人即將耗盡所有力氣的極限時,揪著南隨安的頭發,將她從水中拽出,冷眼旁觀她急促喘息、努力汲取空氣的滑稽模樣。
“南隨安,這才是瀕臨死亡的感覺。死亡對你來說,太過仁慈。死不掉,才痛苦不是嗎?就像當年的我一樣。我絕不允許你輕易離開。”
不容南隨安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他再次無情地將她推入水中,重複著那令人窒息的循環。
如此往複幾個來回,南隨安終於失了力氣,徹底淪為男人的玩物。
他在懲罰她。
“乖乖,別想通過死亡來擺脫我。好好活著,才能享受。”
薑序安動作輕柔緩緩撥開南隨安額前濕潤的發絲,眼眸之中仿佛藏著說不出的溫柔。他像是一位遊走在理智與瘋狂邊緣的旅人,時而狂風驟雨般暴戾,時而又回歸春風化雨般的柔情。
但自那件事後,他的溫柔從來隻是少數。
隨著窗外那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離,汽車引擎的低鳴聲漸漸地變得遙遠而模糊,站在落地窗前的南隨安,目光追隨著那逐漸遠去的車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她靜靜地站在窗前,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思緒早已不在此。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回過神來,抬起手拉上了窗簾。她決然地緩緩轉身,離開了落地窗前。
窗裏窗外,於她而言,早已沒有任何不同。
她停在了床邊,目光落在了床前那隻的呆萌的垂耳兔玩偶上。這隻玩偶略顯破舊,毛色已不再鮮亮,甚至玩偶上的眼睛也是缺失的。空洞洞的,隱隱可見內裏的棉花。
這是十五年前,與薑序安初見之時,他送的。
而今,早已殘破不堪。
南隨安輕輕地拿起垂耳兔玩偶,熟練地拉開玩偶背後那個被裙子巧妙遮擋的拉鏈。隨著拉鏈的緩緩拉開,一本早已泛黃的日記本露了出來。這本日記曾被雨水淋透過,肉眼可見封麵上的圖案因雨水的侵蝕而變得模糊不清,紙張也是皺皺巴巴的。
翻開其中一頁,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南隨安愛薑序安”。更準確地說,這本日記的每一頁都是密密麻麻的字,隻是有些字跡歪七扭八的。
淡淡的黴味和紙墨的香氣縈繞鼻尖,纖細蒼白的指尖輕輕觸碰著泛黃的紙張,深藏於腦海深處的久遠記憶漸漸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