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找了，它們不敢來的。”
皮二穀掀開了包鳳霞身上的被子，露出了他的遺體。
渾身發紫，鼻青臉腫，顯然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穀先生……”
“喊我二叔吧，除了老徐，沒人比你師父大。”
“二叔，你說的它們……”
“就是你想的它們，給我剪刀。”
包鳳霞遺體僵硬，衣服有些脫不下來了。
方大全趕緊打開了木頭箱子，找出了一把剪刀遞了過去。
“可我師父也沒回來。”
“回不來了。”
皮二穀的話讓方大全心裏咯噔一下子。
“二叔，您這話……”
“別問我，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大支二皮魯班匠，金剛嗩呐風水賬。”
“你師父應該教過你這些東西，但你今天給我看仔細了。”
皮二穀說著話就掏出了腰間的彎刀。
下一秒，刀子直接就捅進了包鳳霞的遺體之中。
“人要臉，樹要皮，鬼怪也得分口鼻。”
“作為皮匠，最重要的就是遺體的頭部處理。”
“要舍得下刀，舍得取舍。”
“要讓死者的臉和生前一般無二，神形兼備。”
“要讓家屬覺得，隻要有這張臉在，下麵的東西有沒有都不重要。”
皮二穀一邊說教，一邊動刀。
切割，縫製，修邊，上妝，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這讓方大全震驚不已。
此刻的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刻的他才明白，什麼叫做術業有專攻。
他不是沒有整理過別人的遺體，可和皮二穀的手法比起來，他那就是簡單的拚湊。
血肉不夠，棉花來湊！
皮膚缺少，鮮花遮擋！
這些辦法，皮二穀都沒用，僅僅是看著一箱子的工具，包鳳霞就恢複到了失蹤之前的模樣。
甚至於更年輕。
“弄套新壽衣來！”
皮二穀把工具扔進了木頭箱子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得出來，這不是個輕鬆的活兒。
“劉波，小峰，打水，拿壽衣。”
孝子不出靈堂，他隻能指使其他人了。
“知道了！”
……
伺候皮二穀洗了手，方大全就把壽衣拿到了身邊。
“我來暖衣。”
所謂暖衣，就是活人把壽衣一件一件的穿在自己身上，這樣脫下來直接就可以套在遺體上，很是方便。
當然了，也有說這種事兒可以長壽，因而很多人都爭著搶著幹這個活。
不過，凡事沒有絕對，也有人膈應這個的。
衣服順利給包鳳霞穿在了身上。
一切都收拾妥當，劉波他們出去了。
外麵人聲鼎沸，顯然來了不少人，可沒有一個進來的。
應該是有人攔著。
靈堂裏，皮二穀抽著煙，再次開了口。
“看明白了多少？”
“看懂了一些。”
方大全跪在地上，給長明燈添了點油，又點燃了一根香。
“有問題嗎？”
皮二穀繼續詢問。
“神形兼備我能理解，但如果你不熟悉死者，那怎麼能做到？”
方大全這個問題一出口，皮二穀愣住了。
良久，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煙。
“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它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