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妖孽口中的“單身”兩個字在我腦海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過濾後,我才懂得,我和沈晧兩個人,卻永遠、永遠回不到從前了。
分手後的一個月,我沒有情緒失控,依然平靜的度過校園生活,平靜的等待畢業。我知道隻有畢業,我們才會“老死不相往來”,才會“一刀兩斷”。
在我的字典裏,重逢是一件多麼微妙又神奇的事情。然而畢業的這次聚餐,我還是在他麵前亂了陣腳。慌亂又局促。原來,對沈晧,我還是怔怔的悸動。
牽扯的疼痛把記憶翻滾在刺傷的流年中,不過曾經、往昔,我都不願再去愛他。
“妖孽,我們回去吧,別讓大家等我們兩人。”我淡然的洗了洗手,從心底呼出的一口氣似乎伴隨著沉悶的心事隱隱消散。妖孽側頭看我,臉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議。“你確定?”她提起我垂下的雙臂,眸色中多了憐惜。“不用勉強的,曼曼,我理解你的感受。”
當前塵往事隻剩零星又模糊的片刻溫存時,就連這時候多餘下來的相處時間都變的空蕩和錯愕,仿佛兩人從未相遇也從未相愛。
“這時候離場大家一定會覺得我們不夠義氣。王涵,我並不希望,連你一同被人鄙視。”唇邊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我淡然的道:“沈晧對我來說,已是無關的人。”
我斜過頭,盡量不讓我黯然的眸光映在麵前洗漱的大鏡子裏。而我自然沒有看見妖孽的眸色中閃爍的一絲猶豫。這樣一番撇清關係的話,我還是第一次在妖孽麵前說出,不像是我能輕易否認的話,倒有幾分實實在在存在的情緒。
“你這樣放棄他?你不後悔?”我抬眸望她,她驚訝之餘反搭住我的肩膀,有些惱怒的說道:“溫儀喜歡沈晧,你這個笨蛋難道看不出來嗎?”
在餐桌入座起,我就留意到溫儀對沈晧的別有不同,她甚至都不去搭理其他老同學,對於過來打招呼的男同胞都是敬而遠之,隻是含蓄的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知道,她很早就喜歡上沈晧了。”我不想提這個反複無度的問題了,淡然的笑了笑,說完後笑容卻整個凝住在原地:“沈晧他……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沒有資格要求他,一定非得是我。”
“李可曼,我覺得你這樣特別矯情,你喜歡他,為什麼要讓給別人呢?”王涵恨鐵不成鋼的對我薄怒道。涼涼的語氣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刺開我的胸口,蔓延的血腥味一點又一點的在心口緩緩的滲透出來爬到我的喉嚨中。有一刻空白的腦海中,我仿佛感覺自己窒息在一個無淵的黑洞之中,麵無表情的任由妖孽對我的諄諄教導,失神飄忽的想起自己當年對他做的種種傻事。地球上的引力都沒有我喜歡他來的更為深刻,然而這時候的我說要離開他,竟然這樣的坦然和決絕,的確有點矯情。
我笑了笑,眼底的淚水早已收幹。“說起來,當年他最喜歡的人可是你,怎麼沒見你退一步接受他呢?”
妖孽被我調侃的氣急,解釋著說道:“我看不慣有一個姑娘好好的在他身邊,他卻不珍惜。”我的心好像缺失一角般連顫抖的力氣都被抽走。靜默了半分鍾後,我側過頭望向妖孽絢爛無波的雙眸:“你沒發現,我一直都是多餘的嗎?”
妖孽聽了之後愣了一下,微眸半垂,嘴邊似乎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與此同時的一個多月前,陪伴我二十年的家突然間分崩離析。我甚至都來不及準備怎麼去接受這個現實,卻被他們殘忍的扔給了遠在鄉下的年邁的奶奶。我狠狠的撕破了他們小時候送我的玩具熊,摔門而出。一路上,我不斷的痛恨他們的不負責任,把大人的問題拋給了小孩,算什麼長輩?眼淚翻湧的一潮蓋過一潮,到最後我實在哭的沒有力氣了,就在路邊打電話給沈晧。
“喂。”我接起電話的第一句話,發現他的聲音比我還要沙啞。我們的感情遭受了第一次嚴重的考驗,隻可惜那時候的我隻是想著,連最親的人都要想方設法的離開你,是怎樣的悲痛和心絞?
“有什麼事嗎?”他淡淡的回答,冷漠的似乎不願與我多說一句。
“我……我在外麵,我想見你。”電話的抽泣阻斷了我對他極度強烈的依賴,人變的非常脆弱。
“可曼,你等等……媽,我出門一趟。”我聽見他對著電話外的人在不停的解釋,僵持了好久,聽起來似乎無法妥協他深更半夜的出門。
“抱歉,沈晧,我打擾你的家人了。”我繼續傷心的哭著,連說話都變的“踉踉蹌蹌”,一個字一個字哽咽的說了出來。
“可曼,你先別哭,你在哪,我出去找你。”我應了一句“好”,之後我卻並沒有來過沈晧的回電,而他的電話也一直處於占線。
第二天的課,他卻突然的請假了。整整一節課,我心神不寧。趁著課間休息的時候,我就跑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一打聽,才霍然的得知,沈晧家裏出事了。我的耳際突然不舒適的嗡嗡作響,內心的一片惆悵像是無端的撩撥了繁雜的思緒,不安持續的跳動在心口,一直到放學,我憑著他當初對我說的地址摸索到了他現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