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蘇曉淩也問過，於櫟陽媽如何在沒有見過許一凡的情況下，就這麼主動，還答應得這樣幹脆，更把什麼都考慮到了，承諾好了。何等蹊蹺。
“一來，賈蘭君不是‘好媽媽’嗎。她要給兒子一切想要的。二來，她很清楚自己和你的位置。她不過是嘴上承諾些東西，控製權在她手裏。你一旦去了美國，在綠卡的限製下，不管他們怎麼對你，兌不兌現承諾，隻要是有理智的人都會咬牙忍下去。她為什麼不答應呢？她沒什麼需要付出的，更沒什麼好損失的。”
那一瞬間仿佛把許一凡搖醒。“對，她大概從來沒有真心想實現過。”
她苦笑了起來：“現在才發現自己那麼傻，那麼不切實際！居然相信他們一開始是誠心的。我怎麼那麼傻？！老想著，搞成今天這樣是不是我自己沒有做好。老想著，賈蘭君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是我不夠嘴甜，不夠貼心。是我處理感情經驗不夠，沒有處理好和於櫟陽的關係……”
“可是，她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把感情，把婚姻、家庭都當成利益權衡的生意，盈虧了然的生意！她沒有一丁點把我也當成一個人，人生耽誤不起的人。她也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女人，會在愛情和婚姻裏受傷害。更沒有把我當成是也有父母的女兒，不在乎她會傷害我，傷害一對父母，一個家庭！她怎麼那麼冷血！！！”
“她更從來沒有把我當作過家人，會一輩子。也是，她自己離了兩次婚。結婚也好，愛情也罷，對她來說都不是一輩子的事情。除了兒子，沒有人會是她的家人。”
“一切都說得通了！”
許一凡笑自己如何這樣後知後覺。
蘇曉淩說：“而賈蘭君的這些思想，就算不故意，也一定會滲透給於櫟陽。不安全感，對外人的不信任，防備猜忌……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相互信任。任何人都打入不進去。”
“對，任——何——人都打入不進去！所以對於櫟陽來說，沒有對錯是非，隻有他媽和世界上其他人的區別。他媽媽做的事，錯的也是對的。外人做的事，對的也是錯的。”
蘇曉淩看著許一凡眼睛，說：“你現在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忍下去。現在開始，不要激進。就算你們感情是完了，但你不能不考慮現實的後果。至少，等你上學，等你把綠卡拿到。那時候你要走就走吧。”
“現在，其他的東西你就不要去管了，你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你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穩定的後方，不是要他給一個未來。你說多了，跟他們鬧僵了，你就完了。”
許一凡沉默了，定定坐了好久，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我在想，要不是跟他辦了手續，要不是有這些現實的牽絆。我會不會像今天這樣，退無可退，還繼續在退。會不會在連我自己都嫌自己懦弱的時候，還下不了決心放手這樣的感情。最可笑的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反省自己的問題，可對方卻當這是利益明了的博弈。這段感情裏，我的所有困惑、努力和痛苦可能根本就隻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