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厄加特忽然慌了,發出一聲大吼,手中槍刃連響,在郎曼身上開出了數個血洞,卻沒有一個,足以致命。
“關我何事!關我何事!那是他的命,誰叫他生在諾克薩斯……誰叫他……”
“住口!”郎曼忽然大怒,一刀揮來,厄加特匆忙格住,卻是渾身巨震,再說不出話來。
“從你口中,不配說出諾克薩斯這四個字!”
郎曼一步一步朝前逼進“還有一千弟兄,與我相識不久,許多人,我甚至都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可是他們到死,也無一人言退,更無一人逃跑!他們都是我諾克薩斯男兒,到死,我諾克薩斯盔甲在身,到死,我諾克薩斯旗幟未倒!他們用性命在訴說著,我諾克薩斯之人,我諾克薩斯軍人,沒有一個孬種!”
郎曼彎刀一抽,厄加特一身慘嚎,終於避之不及,右腿上一條傷痕深可見骨,踉蹌後退。
郎曼一言一語,芬克乃至一眾帝國軍竟已是泣不成聲,他們抹去血淚,高唱起諾克薩斯軍歌,高歌凱進。而厄加特的手下,卻是人人低下了頭顱,縱然他們效命於厄加特,縱然他們已然背叛了帝國,可他們也曾是諾克薩斯的一員,更曾是諾克薩斯的軍人,那份悔恨,那種羞愧,鐫刻於骨肉,埋藏於靈魂。無論是誰,無論多大的利益,無論是自與本性的貪婪與狠毒,也無法泯滅,曾經諾克薩斯帶給他們的榮耀!更無法明滅他們拋棄這份榮耀而帶來的羞愧與悔恨!
“你……”厄加特驚恐的睜大了雙眼,無可辯駁,無從抵禦。
郎曼又是一刀,抽於他的左腿,登時無法再支撐住身體,摔倒在地。他終於怕了,終於畏懼了,他怕的不是郎曼,而是諾克薩斯千百年來,灌注與每一個人心頭的威嚴。
他仰天躺在地上,四肢胡亂的蹬著,隻要挪動那麼些許,隻要離郎曼再遠一些。
他驚恐的回頭,撕心裂肺的叫喚著“上使,上使救我!救我!”可隻見波比被德萊厄斯與一個老頭攔於外圍,也不知說了什麼,竟已是在那怪物身上,調頭朝外飛去。
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不!”鼻涕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出來,恐懼而絕望。
“而我!而郎曼,隻因為輕信於你!隻因為我的盲目自大!隻因為的那迂腐的忠誠!隻因為那不值一提的義氣!隻因為我的愚蠢!”他一刀一刀的揮出,斬在厄加特身上,更是好似那一刀一刀是揮向自己。厄加特的四肢已被斷去,隻留下一截軀幹,翻滾痛苦,郎曼的一滴淚,也是最後一滴淚,無聲無息,滴落在一片血紅之中。
“他們,都是因我而亡!因追隨我而葬身荒野,因信任我而屍骨無存!”
“我郎曼不配活著!所以,從那一日起,從我苟且偷生開始,郎曼,便已死了!郎曼,終將留在那千軍葬身的峽穀,郎曼,終其一生,也將與那一千三百一十六個亡靈一同埋葬!”
他忽然一腳踏下,直將厄加特的頭顱踏做粉碎。
他緩緩彎下了腰,拾起了厄加特掉落一旁的槍刃。
一手持彎刀,一手持槍刃。
“從今天起,我,便是厄加特!”
郎曼,已經死了。
背負起名為厄加特的仇恨,名為厄加特的屈辱,終其一生,也不曾放下。
那是屬於,一個諾克薩斯人的驕傲。
那是屬於,那無辜送命的一千三百一十六名英靈的驕傲。
那是屬於,曾經統禦他們,也親手埋葬了他們的一個首領的驕傲。
這便是……
首領之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