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雲大驚,忙問道:“難道齊鈞天想造反嗎!”
沈儀看著這個兒子無奈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小地方養出的兒子,怎麼話說到這個地步還是不明白。
他齊鈞天是在展示,展示他在荒原的威望,展示這件事無論怎樣結果,他都是荒原不可或缺的人。
是做給沈儀和安慶之的閱兵式。
安慶之明白,所以他也沒有阻攔。
不得軍令,調兵封城。
這八個字,在兵部這個對軍隊掌控極為敏感的部門,第一反應就該是要反,無論你有什麼樣正當的理由,或是得了某些人的默許,隻要他不是皇帝,那兵部都會如臨大敵。
可安慶之默認了,他默認不僅僅是他看透了地方軍政的掌握權有破綻有漏洞。
地方將軍或是藩王們一看到有威脅自己地位行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展示自己的權威,展示肌肉和力量是武人麵對威脅時最自然的反應,就像是被侵犯領地的獅子,總是豎起鬃毛和吼叫。
一次這樣,那更多次呢,這在他眼中就是挑戰帝國法度,反叛的前兆。
而更深的原因呢?
沈儀明白,齊鈞天不明白。
安慶之衝著的,不僅僅是齊鈞天這樣手握軍權私自號令的地方豪強,而是衝著皇帝令下,這荒謬的監軍體製。
什麼叫監軍,皇帝私掌的軍探而已。
不成體係,不成秩序,更不成法度。
安慶之表現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真正要拚殺的卻是皇權,卻是皇帝本人。
勇啊!
沈儀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等悍不畏死的勇士。
安慶之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巴不得齊鈞天去反,更巴不得他沈儀去反。
這場局裏看似是安慶之、沈儀、齊鈞天和高楊,在安慶之眼中,實則隻有兩個人,皇帝和他。
以一個小小兵部堂官的身份,拉皇帝下場對峙,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勇士,這分明是以卵擊石的死士。
所以在沈儀眼中,安慶之是個死人,但卻是能讓他從心底敬仰和佩服的死人。
現在這樣的死人似乎又多了一個。
高楊,一個隱藏身份的相府二公子,一個他沈儀越來越看不穿猜不透的人。
幸運的是他沈儀已經不是初入朝堂的那個人。
當一個人能看清黑暗,他才會發現所有毫無征兆的不幸,從來都是一場早有端倪的預謀。
“報,城主,齊帥到。”窗外小官的話驟然打破了寧靜。
往日丹房內絕不允許他們城主府的官吏進入,但齊鈞天的到來,讓這位幾近無名的小官堵上了自己的前程,也要進來稟報。
同樣幸運的是,他堵對了,沈星雲的疑問幾乎和他的身影同時打開了丹房的門。
“齊...齊帥來了,就在前堂。”官吏又重複道。
“他一個人?”沈星雲問。
“他一個人。”
沈星雲一擺手,小官吏退了出去,轉身來看,沈儀已經整理好衣物,正準備抬腿出去見客。
“父親,要換官服嗎?”
“不用了”,沈儀微笑著擺擺手,“我和你齊伯是老相識,用不著這些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