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鈞天一天的行動軌跡,恐怕是整個荒原城現任官員最好猜的一位。
他習慣住在軍營的高塔上,這裏是他的辦公室,也是他常年寄居的休息所。
他有妻子和孩子,有個叫做家的地方,甚至在外麵還有幾個相好。
他不喜歡回家,不是出於愧疚感無法麵對家庭,像他這樣權勢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常見的事,至於在外麵有粉頭更是身份的標配。
齊鈞天還記得上麵某位大人物流行到荒野的一句話,‘男人地位的象征,就是看擁有多少女人’,這話有些大不敬,但卻是齊鈞天為數不多深表認同的準則。
家室就像是後營,隻要不著火,不被包抄,維護場麵上的熱鬧,就已經足夠。
每天早上醒來,透過高塔的玻璃窗,他能一眼收下荒原的一切。
城牆在他的腳下酣睡,太陽在他的眼前升起。
一切都是秩序井然。
帝國官員不喜歡住在高樓大廈,擁擠的城市、時代的更迭,讓他們從骨子裏將深宅大院視做權勢掌握的象征,就和更多的女人一樣的道理。
齊鈞天不然,他不喜歡在低處,無論是在床上還是軍營,那些趣味性遠遠不如身處高巔給他帶來滿足。
他的身材壯碩,但腹部也免不了積攢了脂肪,行軍生涯已經不在,齊鈞天有想念的時候。
想念戰車飛馳,刀光劍影,但那些和他現在的地位已經不匹配,即便戰爭再次爆發,他該坐的位置,依舊是如餐桌一樣的沙盤上,指點江山,發號施令。
傭人將早飯帶了上來,齊鈞天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聽音調尖細的秘書,將軍營中需要他處理的事務報告給他。
司君元走了上來,他的眼睛裏有著和他姐姐一樣的敏銳,他看出齊鈞天的精神不錯,但他帶來的卻不是能助長好心情的事。
“齊帥。”
齊鈞天如司君元腦海中勾勒的一樣,露出一張和善的笑臉來。
“看你一臉疲憊樣,快來一塊吃。”
司君元沒有拒絕,齊鈞天是他的姐夫,兩人一起吃飯的時間甚至超過他的姐姐。
“如何。”齊鈞天端過茶杯漱口,即便胃口不錯,早餐上齊鈞天也不喜歡吃太多。
“昨天他們去了於二甲家。”司君元報出早就準備好答案。
“進去了。”
“進去了。”
齊鈞天的語氣很多時候不像是詢問,而是直接給出判斷,這樣的判斷力表達他更容易掌控住一切,但也讓他成了一個極其容易急躁的人。
清脆的一聲響,茶杯裂在地上碎成幾塊。
“哼,又養出白眼狼了!”
齊鈞天鼻孔突然放大,猶如兩個巨型風扇,不斷的向內吸氣,讓他龐大的身軀隨著空氣,徹底清醒起來。
司君元眼角盯著仆人去掃拾那些茶杯碎屑,輕聲說:“千夫長和他不淺的交情,血契上的事,似乎也是高楊求情。”
這句話卻引來齊鈞天更大的不屑。
綢白色的上衣飄動,齊鈞天站在窗前,再次俯視起整座荒原城。
“我和他的交情淺嗎?不要說他沒開口,就算是隻能請郡主來給他種植血契,我也心甘情願往京城走一遭。”
齊鈞天的表態沒有超乎司君元的預料,他的姐夫,就是這樣的人。
司君元站起身,站在身後,“此事症結,不在千夫長的交情上。”
齊鈞天不耐煩的吼著,“我當然知道,沈儀這個老王八,不縮在他那個龜殼裏煉丹,偏偏在這時候出來攪局。”
齊鈞天和沈儀的關係其實最開始並不差,沈儀不是荒原人,他是在十幾年前才空降的城主。
當時司君元還未從軍,在姐姐家常看到沈儀和齊鈞天聊天喝茶。
那時節,齊鈞天還是重裝營的營將軍,身份比沈儀要低,沈儀的自降身價,讓齊鈞天覺的這人很給麵子,他天生樂意和願意給麵子的人待在一起。
直到一天監軍體製正式定性,朝廷軍令下達,早已升任大營主帥的齊鈞天正在思考將誰推薦上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