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城的民居,大體可以分為兩部,城內城外。
城內大都是荒原城最早的一批開拓者的遺產,隨著戰爭中軍隊的腳步從內陸遷居過來的流民和破產者。
這些人協助軍隊修築城牆,開拓田畝,結束流離失所的生涯後,又開始養育躋身出第一批手工者、商人,奠定了城市發展的基礎。
他們大都對以前的生涯很懷念,那時候大家各自有幹不完的事情,在這片土地結出碩果很容易讓他們重新獲得歸屬感,日子雖然忙碌,但很少有怨言,而隨著居民越來越多,這一批異鄉人逐漸成為荒原城的土著。
他們以保留住城牆內的產業為榮,很少提及祖輩的身份,若是有,很多時候是用來告誡後人,前人的篳路藍縷。
城外的則更多是隨著荒原發展逐漸被吸引來的人,他們的全部身家隻有一處營帳和最早的那一批入城的流民並無區別。
帶著鐮刀、斧錘蹲坐在城門口,一邊等待雇傭,一邊暢想搬入城牆內的生活,那時候城牆代表的就是安全與穩定,是一個真正能夠建立家的地方。
最初,戰爭烽火的燃燒速度決定著他們在城外的定居生活有多久,敵人從西來,東部異獸環伺,所以他們往南走,向南走出一條條路,建造起一間間矮房。
當帝國戰爭機器的爐膛逐漸熄火,通往西域的路重新開放,商隊成了開拓疆域的主流,城市又開始往西沿路發展。
直到現在,城區內外的分別已經不甚明顯,但依舊按著早已固定下來的稱呼,分為城內和城外兩部。
械所的辦事人員皆是世代軍籍,他們的先輩在開疆拓土的年代給子孫後代用血汗掙來一份皇糧。
城內東區棋盤羅布的低矮灰白樓房就是他們當初分配下的居住地,這幾年軍隊的人員不斷精簡,導致此處愈發荒涼,大量的房屋被更多的租住給外來的打工一族。
這裏的設施不算很完善,屬於老區中的老區,但因為還存有很多現職的軍人和政府人員,治安方麵還不算太差。
高楊和卡洛兒轉過一個又一個街角,總算在一處頗具人煙的所在找到了械所上吊自殺的工作人員的住處。
“大姐,於二甲是不是住在這?”高楊問向正在門外排水溝擰衣服的中年婦女。
中年女人大概三十歲上下,臉上帶著有老區很常見的疲色和警戒,她的身後掛著一塊小小的牌子,還用著以前的字體通紅寫著商鋪兩個字,看上去很有傳承的氣息。
中年女人看也沒看高楊,答道:“樓上頂層就他一家。”
說完後好像大歎一口氣,似乎是擰衣服太累,又似乎很為她的話感到傷心。
“大姐,你是不是認識他。”高楊向前走了兩步。
中年女人抬頭看向高楊,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身邊跟著的女人倒是絕色,但額頭上的疤痕,讓她一下猜出也是個苦命人。
“認識。”
大姐又答了一句,轉身帶著衣服走進商鋪。
高楊看向樓上,灰蒙蒙的一層塵灰蓋著,灰白的牆麵斑駁,像是寄生出一片片的傷疤。
“走吧,先去看看。”
高楊和卡洛兒爬上五樓,木質的大門上,貼著已經泛黃起皮的封條。
高楊揭下封條,拿出宋明準備好的鑰匙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厚重的黴味就找了上來,高楊很疑惑,這荒原城地處沙漠邊緣,即便是長久未住人也不至於有這樣大的黴味,很快便發現,牆角一直連接到內屋裏擺放著一盆盆已經幹結的黏土。
黏土上長出白色的菌絲,又隨著水源逐漸枯竭,變的發黃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