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頭響起李媽媽的聲音：“三小姐，你可回來了？”
練音嘴角不著痕跡地輕輕一勾，帶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紅唇微啟，平靜似水地開口道：“回來了，不知李媽媽前來是母親有何事要吩咐？”
李媽媽聞聲，走進了屋子，卻並未走進內室，隻在外邊候著：“夫人不放心三小姐，便是讓奴婢過來看看你。”
練音慢悠悠地出聲道：“你且回了母親，說我並無大……礙。”說話間，她悶哼了聲，帶起的還有一絲抽氣聲，她沒想到陳嬤嬤會故意抹得這麼重。
“三小姐，你忍著點，這藥塗上去是有些許疼，不過效果甚好，也幸虧輕歌公子有先見之明，把這藥膏交給你阿婭。”
“嗯。”練音輕輕應了聲，心下卻是對陳嬤嬤有了一絲好奇，她原以為陳嬤嬤自當是不會插手，眼下看來似乎很樂意配合她。
外邊的李媽媽顯然也聽到了陳嬤嬤的言語，眸間掠過一絲訝異，也顧不得規矩，伸手掀起了垂落的簾子。
隻見衣裳褪盡的練音與阿婭坐在凳子上，身上遍布深淺不一長短不齊的傷口，兩位嬤嬤拿著藥膏一點點地在傷口上抹著，她們兩人眉頭緊緊蹙著，額間沁出一排排細密的汗珠，不難看出是一直在忍著疼痛，而翠娟與李嬤嬤則是在收拾地上的血衣，邊上還放著兩盆血水。
李媽媽見狀，不由驚呼出聲：“三小姐，你……”
練音側過頭扯起唇角衝著李媽媽淡淡地笑了笑：“不礙事，隻看著嚴重了點而已，你放心，過些天就會好。”
話音剛落，她又是一聲輕呼，因為陳嬤嬤又非常不客氣的重重摁了下傷口。
“三小姐，你嘴可真夠硬的，倒是與年幼時的閑王有得一拚。”陳嬤嬤不鹹不淡地開口道，“明明痛得要死，還要充好漢，這邊也沒什麼外人，疼的話喊出來就是，誰還能嘲笑了你不是？”
練音仰起頭輕輕地笑了笑，額間的一滴汗水順著眉心滑落，滴落在地上。
其實，這藥膏還真疼，剛用時是清涼一片，非常舒服，可還沒等享受，便是火辣辣的疼痛，若非想要做戲，她還真不想受這皮肉之苦，雖然……雖然事實上她也的確不可能完全躲過那些刺客的攻擊，不過要不是她故意，也不至於留下這麼多的傷痕。
李媽媽清晰地看到那一點點汗水沁出、滑落，心底不禁泛涼，若是二小姐沒有先回來，是不是也要受這麼多的傷……
練音覺察到李媽媽不停變化的神色，暗暗一笑，麵上卻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李媽媽，挺晚了，你還是趕緊回去稟告了母親，免得母親擔憂，但切莫說我身上的傷口，你就說我沒事。”
李媽媽看著主仆硬撐的模樣，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便也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歸欣居。
“三小姐，你這身上的傷有部分怕是有意為之。”陳嬤嬤替她處理好傷口時，聲色平穩地開口道。
練音眉頭倏然蹙起，但轉瞬間又舒展開來，輕笑而語：“嬤嬤故意為之的情練音記下了。不過有些話還是放在肚子裏的好，說出來了容易出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