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練音是被一陣吵嚷聲吵醒的，她揉了揉發疼的腦袋，坐起身子，淡淡道：“阿婭，什麼事這麼吵？”
她的聲音就仿佛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輕蹙了下眉頭，穿上衣裳，將自己收拾妥當後，就掀簾走出了內室。
練音並未走出屋子，靜靜地站在外室聽了一會兒。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是不是不將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裏？”步老夫人憤怒的聲音傳來，那拐杖敲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讓我來給她請安？”
“老夫人，前些日子三小姐中了毒，至今沒有複原，所以才睡遲了。”阿婭的聲音淡淡的，恭敬中又有些不安，“況且以往老夫人從沒有讓三小姐晨昏定省。”
“依你的意思，還是我的不是了？”步老夫人冷哼了聲，“我原還想我們步府的小姐怎會是沒規矩的人，原來是讓你們這些個丫頭給教壞。”
“春霞，還不好好教訓這不懂事的丫頭。”
“誰敢？”阿奴驕橫的聲音響起，“老夫人別仗著你年紀大，就竟欺負我們這些小丫頭，阿婭怕你，我可不怕你。”
“好，好……真是一群不將主子放在眼裏的丫頭。”步老夫人那憤怒的聲音音調都變了，似乎是讓阿奴給氣著了。
練音向著門口靠近兩步，往外瞄了眼，隻見阿奴扣住了春霞的手，橫檔在阿婭的麵前，小小的身板一身大義凜然，她不由得輕笑出聲：“阿奴，你都說了老夫人年紀大，你怎麼還去氣她？這要是在隱竹苑氣出病來，那你讓你家小姐我往後怎麼見人。”
她邊說邊跨出屋子，慢悠悠地踱步到阿奴阿婭身邊，目光淡淡地掃視了眼邊上低垂著腦袋默不作聲的三個丫頭，最後視線落在步老夫人的身上。
步老夫人見她出來，麵上的憤怒稍稍斂去了一分，閃爍著精光的眼眸流露出威嚴的神色，與先前那有些潑賴的無知婦孺模樣大有不同。
“你倒是起床了，這都日上三竿了！”
“那又如何？”練音輕描淡寫地反問道，“我倒是好奇老夫人你這大清早的來我這院子吵吵鬧鬧做什麼？莫非是想要尋回昨日被拂落的麵子？”
步老夫人麵色鐵青，精明的眸子裏盛滿怒氣，怒喝道：“孽障，誰許你如此說話？”
練音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那誰又不許我如此說話？我不記得我祖母曾是個做事不分青紅皂白，竟是喜歡興風作浪的人。昨日與今日一件老夫人，我真得不得不懷疑你可是咱們步府的老祖宗？”
這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步老夫人看著她笑意盈盈，聲音輕輕柔柔的樣子，氣得麵色白了一分，胸口起伏不定，隻覺得有一團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起來。
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這一回步府後，原來那幾眼探究之後，就越發地看不順眼這三孫女。
“老夫人，你消消氣。”一旁的成媽媽趕緊地輕拂著步老夫人的胸口，生怕她當真一口氣上不來。
步老夫人怎能不氣，那拐杖不停地敲著地麵，似在控訴練音的不孝：“好，我步府真是出了個好姑娘。我身為這步府老祖宗，難道還教訓不了你了。成媽媽，春霞，還不將這個不孝人帶到祠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