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聖僧(1 / 3)

汴京乃大宋王都,北宋第一大城。太祖皇趙匡胤著眼防禦,無論城壁樓塔,建造之時俱以禦敵為先。神宗在位時,更曾下詔修治,將整座汴京修葺得固若金湯。汴京城古樸凝重,其因便起於此。

城內處處鬥拱飛簷,豪宅無數。平日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僅正店便有七十二座,各種腳店商鋪更是不計其數。今日正值宋哲宗趙煦大祭,城內處處白綾飄揚,家家閉門不出。偌大的汴京直如死城一般寂然無聲。

皇城禁宮之內卻是哭聲震天,一片哀號。滿宮白花鋪路,紙錢飛揚。天德殿內外,宮中上下人等俱都身著喪服呼天搶地的抱頭痛哭。哲宗趙煦靈柩此刻便安放在天德殿上。大殿之中,靈泉寺法源住持正領眾僧頂禮祝禱。殿外上千僧眾齊聲正坐誦經,莊嚴肅穆。

哲宗趙煦靈前,一人麵白無須,龍袍加身,神情萎靡地喃喃自語。正是大宋皇帝徽宗趙佶。

徽宗在靈前低聲默禱片刻,行到法源住持身前沉吟道:“朕聽母後所言,大師發下宏願要為朕之大宋國運祈福?”

法源住持蒼老枯瘦的麵容古井不波,微微欠身道:“皇上聖明。老衲正在祝禱。”

徽宗眉頭微皺,“大師已然祝禱了近兩個時辰,直到如今仍然毫無征兆。若是耽誤了父皇歸天吉時,大師如何對朕交代?”

宰相章淳見徽宗已然不耐,連忙出班奏道:“老臣以為吉時將盡,先皇大祭實不宜再作拖延。法源和尚妖言惑眾,口出狂言欺君犯上!微臣鬥膽,伏請聖上降旨將法源眾僧逐出大殿,重重責罰。”章淳一黨眾臣連忙出班,齊聲奏道:“臣附議!”

徽宗愕然環顧跪倒一地的眾臣,轉頭不悅地問道:“大師莫非真是消遣寡人?”

未等法源開口,異變突生。

天德殿正中的空間猛然裂開一個小小的口子,茲茲聲中火紅色刺目光芒從中不斷迸射而出。雖是白晝,卻仍將整個大殿內所有人物鍍上了一層殷紅,其中更有一絲淡淡地血腥味散發出來。

眾人直看的目瞪口呆。尚不及反應,那小小的裂縫突然急速向二邊分開,登時紅光大盛。殿中諸人如同身處修羅煉獄,隻覺到處都是灼熱亮紅的刺眼光芒,除此之外睜眼如盲。正要驚呼出聲,那光芒竟忽爾消退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眾人慌忙檢視自身,除了衣服似乎被侵蝕了一些,人倒是安然無恙,如同做了一場噩夢。眾人隻覺匪夷所思,站在原地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護駕!”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鐵甲嘩啦啦的響成一片。

眾禁衛猛然衝近前來,近百鐵甲將徽宗緊緊護在身後圈中。諸人正覺奇怪,卻聽一陣“嗆啷”之聲,眾禁衛紛紛刀劍出鞘,俱都對準了方才裂縫出現的地方。駭然轉頭望去,隻見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和尚赤身露體站在當地,正一臉茫然地看著殿中諸人。

那‘小和尚’正是小東西。

異界大陸集合光明聖殿碩果僅存的三十多名魔導師聯合發動的禁咒豈同兒戲。

當時小東西的爸爸察覺無法力敵,隻想將小東西送得越遠越好,打開的那個傳送門實在是盡了全力。盡管他以生命為代價拖延了禁咒的爆發,但當傳送門發動的那一瞬間,禁咒的恐怖威力終於還是抵達了山穀。

洶湧而至的龐大能量在瞬間改變了傳送門的性質。二股強猛無匹的力量彙聚在一起,竟將兩個絕不會交叉重疊的空間阻隔擊穿。傳送門變成了時空門,將小東西從另一個世界傳送到了北宋汴京的皇城之中。

小東西身上所有的衣物甚至毛發都被時空隧道中狂暴的能量流完全摧毀,是以當他在大殿上出現時才會被眾人誤認為是和尚。而禁咒變異後的能量在時空裂縫裏被完全轉換成了異種魔力儲存在小東西體內。若非有這股龐大能量幫助,在穿越時空的時候小東西必然會被巨大的潮汐力碾成粉末。

僅以魔法力而言,此刻小東西身上儲備的魔力幾乎可以說是空前絕後。隻是這種變異能量並非一般的魔法力,想要按照一般方法運用是根本不可能的。小東西到底能否將之據為己用尚是未知之數。

茫然看著身前充滿敵意,用各種奇怪武器對準自己的同類,小東西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他並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要把自己送到這來,但是他覺得爸爸一定有他的用意。

失去爸爸和天堂毀滅的雙重打擊對小東西來說是殘酷的,但並非無法接受。自他懂事起,他就早已學會了放棄。放棄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和常人完全不同的是,他從來不會爭取。因為對他來說爭取沒有任何意義。他向來都是把自己完全交付給殘酷的命運,絲毫不想與其抗爭。

但是此刻,小東西卻第一次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他想活下去,他想知道爸爸到底怎麼樣了。現在的他隻想活下去,僅此而已。

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和尚!你到底聽沒聽見!你是何人!從哪裏來的!”

這已經是童貫第三次問話了。自從徽宗即位,他這個一直貼身伺候主子的奴才也跟著平步青雲,輕輕鬆鬆坐上了所有太監夢寐以求的位置----大內總管。雖然當上大內總管隻有幾天工夫,他已經完全明白了什麼叫做見官大三級。任誰都要拍他的馬屁,乖乖送上孝敬。

可他並不滿足。

要不是主子就在一旁,童貫馬上便會令護衛將那個對自己無理的小和尚亂刀砍死。

殿中諸人各自驚疑不定。無論如何問話,那神秘出現的小和尚卻總是置之不理,似乎根本聽不懂眾人在說些什麼。

宰相章淳更是大為震驚。怎也料想不到法源和尚如此神通廣大,竟憑空變了個小和尚出來!若是徽宗因此親佛遠儒,那卻如何是好?

不由求助地看向隨同觀禮的道士張真人。心中指望他能挺身而出,揭穿法源和尚的把戲。不料那張真人壽眉緊皺低頭不語,不知再想些什麼,竟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暗示。

萬般無奈之下,章淳隻得再次上奏,“老臣以為此子來曆可疑,應當先行將其拿下。待先皇大祭之後再做定奪!請皇上明見!”

章淳一黨眾臣麵麵相覷。按常例此刻自該論到眾臣出班附議,隻是萬一這個小和尚當真是上天譴下凡間使者,自己豈非罪無可恕?

得罪人不要緊,這天上星宿怎能得罪!待到報應臨身,悔之晚矣!想到這裏更是猶豫不決。在章淳嚴厲目光威逼之下,亦僅勉強站出二三人,有氣無力地奏道:“臣附議...”

徽宗卻並無如此想法。麵前站的若是個小道士或許他還會當成神仙下凡。可從番邦傳來的菩薩教隻有太後相信,在徽宗看來純屬無稽。若非母後懿旨,他根本不會讓法源帶眾僧到天德殿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