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好和井徑絕塵埃 6、局中人①(2 / 3)

她剛寬心一笑,他卻又問道:“那姚庚說的真是貨要從玫州走海船?”

她又懸心了,但絕不能含混,她點頭道:“是這麼說的。”

他嘴邊掛起個諷刺的笑容,她的心髒就開始往嗓子眼躥,腦裏一片混亂,各種數據奔湧,CPU占用率百分百,眼見死機,結果,他說了句和她完全不相幹的,——他冷笑道:“好個瞿老三!私相回易。”

=0=|||……MD,早晚被嚇死。

夏小滿翻著白眼,把心咽回肚子裏。哢吧哢吧眼睛,忍不住問:“思想回憶?”那是啥?年同學麻煩你不說詩詞時不要說火星話好嗎……= =|||

年諒好一番解釋,她才明白過來,卻是傻在當場,那意思是,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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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家私相回易?”年諾一時錯愕。

流觴宴結束後,送了客人走,夏小滿、紀戚氏帶著一幫管家媳婦兩下張羅收拾場子,年諾則往年府來,和弟弟私談今天宴會情況。

年諒點了點頭。

年諾皺眉道:“哪裏來的消息?當真?”卻未待年諒回話便歎了口氣,道:“這也難怪。”

她撂下茶盞,提起這話來也帶著點兒惱意,道:“還不是十七、十八這兩年朝廷接連遣派欽差往沿海巡視海防鬧的。”又問他,“你在京裏也當知道些吧?”

年諒點頭道:“略有耳聞,可也聽說是今上要提拔潘剿潘大人,才放他下去熬個資曆、豎些威信,並不是要真查什麼……”

“就是這話。”年諾歎道:“誰不知道潘剿要高升了?這一路上各州相迎,銀子流水似的,唯恐不夠誠意。這明麵上的花銷雖也不少,然幾個衙門一攤,各家不過萬八千兩罷了,算不得什麼。隻是,這私下的‘冰敬’、‘果敬’卻是折了不少人的家底。”

“海防本就連著市舶司,而市舶司又是出了名兒的肥缺——都知道那些腰纏萬貫的海商們常來巴結著,多少人眼熱呢,那一位豈能放過?瞿源寧能不加著小心?”她的聲音低了些,道:“都說瞿家這兩次孝敬出去十萬兩雪花銀,依我看,二三十萬不止,這才把瞿源寧這提舉位置鑄得磐石一般。”

這個數字等同於大秦中原地帶一個中等縣一年的稅收,便是見慣了官場禮尚往來的年諒也不由動容。

年諾的聲音有些冷,道:“海商是富,是巴結,可不是傻子,萬八千兩罷了,幾十萬兩,誰會與他填這個窟窿?有這銀子都不若推旁人上位,怕還能省些。”她頓了頓,又緩聲道,“我原見瞿家現在依舊呼風喚雨,隻當還是有些家底的,卻未曾想,原來是生財有道。”

“有道。膽子大罷了。”年諒哼了一聲,道。

年諾擺了擺手,道:“你莫左性,這原也沒什麼。沿海、邊關,回易的多了,不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罷了……”在她心裏,走私是犯法,可也算不上天大的罪。也是默認的潛規則——貪汙還犯法呢,當官的又有幾個不貪汙的?!

“姐,”年諒繃了臉,沉聲道,“你可知他回易的是什麼?”

“玫州能產什麼?”她隻淡淡的笑。

瞿家也不是沒背景的,也不是沒腦子的,既然敢回易,肯定做得滴水不漏,便是天下人都知曉了,也別想查出半點兒實物證據來。沒證據,那就什麼都不算。

年諒盯著姐姐的眼睛,道:“馬。”

“馬?!”年諾的瞳孔驟然收縮,眼底一片漆黑。

馬不賣南夏。違者,斬立決。

“當真?”年諾一字一頓的問道。“這樣的事兒不可偏信道聽途說。”

年諒猶豫了一下。滿娘從不騙他,他信她。況且,滿娘壓根連走海船意味著什麼、回易是什麼都不曉得,這話絕對不會說謊。隻是,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姚庚這樣一個精明商人,豈會隨便就同外人說了?

姚庚在詐滿娘?意圖陷害瞿梓魁?不至於,他年諒非官非吏能把瞿梓魁怎樣,跟他的滿娘說這話一點兒意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