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母試問:“沒那麼嚴重吧?”
由夢補充道:“比想象的還要嚴重。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呀,您一來,是給趙家增光哩。”
由母訓斥由夢道:“去去去,可別瞎說!”
這麼多人在村口迎接,我當然不能再繼續向前行駛了。靠邊停車後,我熄了火,走了下來。由母和由夢也跟著我推開車門,下車。
我的父母靜望了片刻,馬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母親率先喊了起來“是龍龍,是我們家龍龍!”
父親也跟著喊道:“兒子回來了,兒子回來了!”
我能感受到他們內心的興奮之情,不由得鼻子一酸,想哭。但我還是強力克製住,叫了一聲:“爸,媽。”
父母爭先恐後地答應著,快步迎向我。
我發現,我的父母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光華。我在北京從軍,正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父母時刻都在思念著我。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母親握住我的手,激動了片刻,瞧向由夢,衝她笑了笑:“閨女也來了,坐車累吧。”
沒等由夢回答,母親便將目光重點投向了由母。在某些程度上來講,由夢隻是個中轉站,由夢的母親是長輩,當然得先唱主角。“這是,這是親家母,親家母?看起來還這麼年輕哩。”母親激動地湊了過去,手卻遲遲不敢伸出去。
我知道,母親是害怕自己那雙粗糙的勞動之手,紮疼了由母那細膩的小手。
由母微微一笑,率先伸出手,母親猶豫了一下,才握住。由母笑道:“老嫂子,你看,你們整的太隆重了,還出來接。”客套之後,由母左右觀瞧了幾下周圍的風景,連連讚歎道:“還是農村好啊,風景好,空氣新鮮,人傑地靈。”
我的父親極不協調地插了一句:“農村好啥呀,農村要是好,怎麼還都想著跳農門呢!”
我父親就是粗人一個,不擅長說話。
由母笑望著我的父親:“各有優勢,各有優勢嘛。農村人向往城市,城市向往農村。這是規律。”
說來也怪了,由母倒像是和我的母親一見如故,她始終牽著母親的手,噓寒問暖,像姐妹一樣默契。
盡管母親為了迎接我們,穿了一套嶄新的衣服,但是她們的巨大反差,卻在不覺間將我深深地刺痛了一下。是啊,母親一輩子都沒離開過土地,沒離開過農村。幾十年的農民生涯,歲月的風霜染白了她的頭發,臉上已經布滿了滄桑的皺紋。而由母看起來則年輕很多,穿著也時尚高檔,舉止投足之間,盡顯高雅之氣。
農民的樸實,鄉親們的熱情,使我洋溢在了一種久違的感動之中。大家對待任何事物的看法,從不隱諱。人群當中充滿了讚歎和議論:
“多俊的閨女多年輕的媽啊,趙龍可真有福。有本事。”
“是啊。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你看穿那衣服,那打扮兒,跟電視上的明星似的。好看,就是好看。”
“你看趙龍丈母娘穿那衣服,得值好幾百塊錢吧?那皮鞋,款式真好。”
“那閨女,個兒也高,模樣也好。好像比去年見到她還要俊了呢。這閨女是怎麼長的,怎麼長的跟仙女兒似的。”
“咱們趙龍也不賴啊,小夥子往那兒一站,就是一個帥!這叫什麼來著,俊男配美女。菜籽嫁人!”
“什麼菜籽兒都出來了?是才子佳人!男才女貌嘛!”
“……”
聽到這番議論,我心裏偷偷作樂。由夢隻是一個勁兒地笑。或許,她也被這樸實的民風給陶醉了。
就這樣,我和由夢上了車,由母則和母親牽著手步行回家。一路上,幾十個男女老少跟著議論,那場麵,相當壯觀。
由夢叼上一顆棒棒糖,哼起了一首甜甜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