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滄笙保證,聲音鏗鏘有力。
“不必上刀山下火海。”西王母搖了搖頭,笑道,“若本座讓你在鎖妖塔中呆上一萬年,****吃齋念佛,常伴青燈,你可願意?”
“願意。”
“你不必急著答應。”西王母頓了頓,“這鎖妖塔邪氣深重,是大荒最危險的地方。裏麵以昆侖鏡鎮壓著冥界所有的妖魔,一層並無可怕,但越往下越駭人,若常年呆在裏麵,很可能迷失心智,再也出不來。”況且,妖的一生不似神仙那般永恒,一萬年,也差不多是她的半生了。
“我願意。”
西王母細細凝睇著她的表情,想從中找出一絲一毫的不情願,可是她臉色如常,笑若春風,哪裏有半分艱澀的模樣?
琳琅蹙著眉,悄聲道:“姑娘三思啊,鎖妖塔那地方,還沒有人能在裏麵活過一千年。”
滄笙望著地麵,涼涼地笑著:“若是生無可戀,便也不覺得一萬年是多長的時間。”
琳琅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來,你是心意已決了?”西王母最後一次確認。
滄笙木然點了點頭:“隻希望仙尊能在我入塔之後,將流蘇花交給妖族的凜將軍。不要告訴他我在哪裏,隻說……想回的時候會回的。”
西王母點了點頭算作承諾,然後對琳琅道,“帶她去鎖妖塔吧。”
琳琅還沒應聲,便有一道冰冷而憤怒的嗓音從殿門口如雷霆般劈下——“你敢!”
殿中的人紛紛向外望去。
金光萬丈之中,一位白衣似雪的男子大步踏了進來。卓然的身影浸在身後的陽光裏,隨著他篤定的步伐而漸漸清晰,漸漸實化。帶著不可進犯的霸道與高貴。
他的臉上再沒有當年那種沉靜淡然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更像要焚了天地一般滔天燎原的惱怒。
西王母沉著臉,半晌才道:“西殿下,有失遠迎。”
玄囂卻沒有看她,目光一直冷冷地落在渾身顫抖的滄笙身上。
金玉和琳琅同時瞪大了眼睛,原來這就是那位睥睨天下的殺神。可是,他來這裏做什麼?
“誰讓你來的?”玄囂的語氣好似利刃,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滄笙的心裏。
“我自己想來便來了。”她深吸一口氣,抬頭迎上他煞氣淩厲的眉眼,笑得輕巧。
玄囂被她這明媚的笑容刺得有些恍惚。
他放緩了口氣,捉住她的手:“跟我回去。”
“我與西王母仙尊有約在先。”她不著痕跡地掙開,向後退了一步,“西殿下請吧。”
“什麼約?”他僵了臉色,見她無意透露,隻好將視線落在蓮台之上。
“這位姑娘要本座將流蘇花贈予她,救她朋友一命。”西王母不動聲色地望著殿中的二人。這還是幾萬年來頭一遭見到有人能讓從容不迫的西殿下露出這麼濃烈的情緒。
就像被烈火淬了一樣,鋒芒畢露的一個他。
“誰受傷了?”玄囂皺眉望著她。
滄笙輕笑:“那日在藏書閣,銘岩為了救我,險些被乾荒殺死。”
玄囂一震。
“那時我曾經說與你聽,可你好像不大相信的樣子。”滄笙靜靜地說著,聲音沒有一點高低起伏,就像是平淡的流年中,最平淡的一個故事,“你知道嗎,他快要死了。那時候我想,如果死的是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