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索命(1 / 2)

丁二毛年紀不大,在社會上卻混了個透熟。他有班不上,見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塊攪和,真正地成了個“吃喝嫖賭抽,坑崩拐騙偷”十毒俱全的禍害,雖然兩次被公安機關拘留,強勞過,但他惡習難改,放出來幾天,手又癢了,便再次去賭場泡,三天下來,把他姐借給他的2000元安家費輸了個精光不說,還另外欠下了5000元高息賭債。

債主獨眼龍於大虎可是這小城一霸。他之所以肯借給了丁二毛賭資,那是堅信自己能討得回,否則,像丁二毛這樣的癩痞子,誰會把錢白扔給他?事過後,於大虎隻扔下一句話:“按先前定下的辦,後天中午,把錢拿來,否則我卸掉你的右腿”,便轉身走了。

丁二毛打了個冷戰:方才輸紅了眼,光指望能撈回來,早知道又是輸,要命他也不敢借獨眼龍的錢!他拿什麼還去?但是不還錢,後天下午他就得跟右腿再見了,而於大虎“做手術”是不打麻藥的!

丁二毛腦子一片空白。他像遊魂一樣,在幾個熱鬧場合擠了一陣,他運氣太糟,一個錢也沒偷著。怎麼辦?隻有兩條路,一是繼續找機會偷,二是搶。

正晃悠著呢,他忽然看見小時候的夥伴米大山,他趕緊上去打招呼,肚子餓,套個近乎備不住騙個餅吃什麼的。誰知米大山一句話卻使他樂得差點暈過去:“二毛,看見你我真高興,我請客,哥們兒今兒發了!”原來米大山三天前隻當作遊戲,買了10元錢的體育彩票,今兒中了獎,得了12000多元!

這時,天下起了雨,倆人在酒店喝了幾杯,丁二毛心裏一個陰謀已形成。他酒量小,怕醉了辦不成事,便假惺惺地勸米大山:“現在社會治安不理想,你兜裏揣著錢,少喝幾杯吧。”說得米大山很感激,把他當作知己。丁二毛的父母也是老山溝的,跟米大山軋鄰居,他聽說米大山要回家,眼珠一轉,說:“我也想回去看看老人,咱們一道做個伴兒吧。”米大山正擔心路上被人搶了,有同鄉相伴,高興還來不及呢,倆人就頂著小雨上了路。

丁二毛老家離市區30多裏,一路山道,沒汽車。倆人步行了大約一半路程,天就黑了下來,這兒前後沒有人家,毛毛小道從一片小人工林中穿過。丁二毛瞅準這個時機,一縱身撲過去,雙手緊緊掐住米大山的脖子。

米大山雖然瘦小,可畢竟在田裏務農的,有股幹巴勁兒,遭到襲擊,拚命反抗,倆人在雨中搏鬥了半個多小時,滾得一身泥水,丁二毛雙手死掐住對方的脖子不肯鬆手,直到對方沒了氣力,軟下來。

丁二毛掐死米大山,想把他的屍體拖離這毛毛小道,然後翻走他的錢,逃離現場。可是自己折騰得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哪裏搬得動屍體?正在這時,手電光一閃,前麵過來了兩個人,“誰?”隻一聲喝問,嚇得丁二毛魂飛天外,原來是米大山的妻子秋菊,知道丈夫今晚回來,遲遲不見,擔心他在途中淋雨生病,約上娘家兄弟柱子,帶著雨具一路迎過來,恰撞上丁二毛剛行完凶。

丁二毛哪裏來得及翻米大山的錢?他一個高蹦起來,慌不擇路沒命逃竄,幸虧柱子腿有殘疾,追他不上,讓他揀了一條命。遠遠地,他聽見秋菊和柱子的哭喊,聲聲喚的是米大山的名字,心想,壞了,人命關天,自己跑不了是死刑犯一個,公安局可比那於大虎還要厲害十倍!秋菊和柱子八成認出了他,呆會兒一報案,天羅地網布下,他插翅難逃……不如找個地方,吃飽肚子換身衣服,再搶點路費,往南方逃吧。

丁二毛像隻沒頭蒼蠅,一路狂奔,他自己也不知逃到了哪裏。這時,雨漸漸小了點兒,遠遠地他看見一個小山村,有狗叫,緊村頭一座草屋子,窗口漏出燈光。對,就這兒,進好進,退好退,先換下這身泥水衣服再說。他一拉門,門開了,山區裏人沒有關門的習慣。

屋裏熱氣騰騰,香味撲鼻,一個年輕的媳婦,操外地口音:“大哥,你可幫了我大忙啦。我男人死了,你替我看一會兒,別讓貓啊狗哇的近前,我去喊人。”

丁二毛滾成了個泥蛋,那女人若不是讓丈夫死的事一衝,準會嚇個半死,可現在不但不怕,還說:“看你弄得水淋淋的,多冷。死鬼有衣裳,你不嫌,就換上吧,鍋裏燉著雞,你餓時,就吃。”

原來這女人是外地人,剛嫁到這裏三個月,丈夫去外麵打工今晚偷空回家會妻子,肚子餓了要吃喝。才把雞燉上不久,男人卻突然死了,這天又恰趕上停電,把個女人連嚇帶忙折騰得不輕,這會兒見丁二毛進來,恰似天上掉下個救星,匆匆交待了幾句,就出去喊人。

丁二毛心中大喜,這夥計死得真及時。打工剛回來,必定有錢,自己這身衣服不利於出逃,恰好有的換;肚子餓得沒半點氣力,正巧鍋裏燉的雞!他匆忙換上死者的衣褲,扭頭看了一眼那個死屍,東北風俗,人死了要在地上臨時搭張靈床,把死屍放上,然後求親友鄰居來看著屍體,叫做“坐夜”。丁二毛瞅一眼靈床上臉部蓋著一張草紙的死者,心裏不禁有些害怕:米大山這時也像眼前這死屍一樣,停在太平房裏了吧?隻可恨那12000元沒到手,就差3分鍾時間,他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