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家熟悉的夜總會,霓虹燈光依舊迷離,顧客的麵孔也似乎從未改變,濃妝豔抹的同事們穿梭其中。譚雪燕剛踏進這浮華的大門,就看見領班正嚴肅地對一排佳麗們訓誡。但一瞥見譚雪燕的身影,他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快步迎上前來:
“雪燕啊,你今晚不用候場了,15號包廂有位貴客,指名道姓要你作陪。”
譚雪燕心中一陣厭惡,卻也不得不順從。她踩著高跟鞋,婀娜地走向15號包廂,卻發現那茶幾上赫然放著幾張醒目的百元大鈔。更令她意外的是,包廂裏的客人竟然是李良。
李良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譚雪燕坐下。盡管內心抵觸,她還是勉強坐了下來。李良拿起精致的茶壺,為她斟上一杯熱茶,然後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試圖與她攀談。
譚雪燕卻突然站起身,聲音冷淡:“對不起,我的工作是陪酒。”李良急忙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轉身走到門前,招呼服務員送來兩瓶上等紅酒。
紅酒很快被端上桌,李良熟練地開啟酒瓶,將晶瑩剔透的液體倒入兩個高腳杯中,然後舉杯向譚雪燕邀飲:“來,姑娘,幹了這杯。”譚雪燕端起酒杯,仰頭灌下一大口,李良則繼續他的勸導。
然而,譚雪燕心中的悲傷如潮水般湧出,她再次失聲痛哭。李良慌忙遞上紙巾,卻見她眼中閃爍著對埃爾文之死的疑惑。她緊緊盯著李良,聲音顫抖:“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李良點點頭,示意她盡管開口。
譚雪燕深吸一口氣,擦幹淚水:“我哥哥真的是死於礦難嗎?”李良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他深知埃爾文的真實死因,但一想到那家聲名狼藉的“海妖”雇傭兵公司,他還是選擇了謊言。
然而譚雪燕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厲聲追問:“那為什麼我在你們辦公室裏看到了槍?!”李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姑娘,你有所不知,當時我們在非洲達曼特,那裏的局勢混亂不堪,持槍也是合法的。”
這番解釋並未能安撫譚雪燕的心,她痛苦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是一杯接一杯。李良想要勸阻,卻見她已決心將自己灌醉,或許隻有這樣,她才能暫時逃離這殘酷的現實。
譚雪燕如一朵凋零的花,頹然醉倒在沙發上,嘴角還掛著迷蒙的醉語,“哥哥……真的對不起。”李良眼神中閃過一絲疼惜,他迅速招呼工作人員過來,輕柔地將羽絨服裹住她那纖弱的身軀。隨後,他俯身將她穩穩抱起,仿佛抱起了一個易碎的夢。
走出喧囂的夜總會,服務員已經恭敬地拉開了車門。李良小心翼翼地將譚雪燕放入車內,又體貼地將自己的風衣蓋在她身上,為她遮擋住夜晚的寒風。車子啟動,緩緩駛離了這片燈紅酒綠的繁華。
回到靜謐的平房,李良將譚雪燕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為她掖好棉被的邊角。他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手中翻看著埃爾文的照片,思緒如潮水般湧來。達曼特的記憶、埃爾文的身影、那些共度的時光和決絕的背影,都如電影般在他眼前重現。這位曾經的老友,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牽掛著他的妹妹,卻終究帶著無盡的遺憾在異國他鄉閉上了雙眼。隻留下譚雪燕,在這茫茫人海中獨自掙紮。
第二天,溫暖的陽光穿透窗戶的縫隙,灑滿了整個房間。譚雪燕在暖陽中蘇醒,她揉了揉昏沉的頭,緩緩起身下床。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良為她準備的牛奶和包子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走到桌前,看到上麵留著一張紙條,“譚姑娘,我有些急事要處理,您若有事,請隨時給我打電話。”然而,痛苦的記憶仍然像陰影一樣籠罩著她,她冷漠地將這份關懷推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在火車站門口,曹敬賢身著便裝,背著那個熟悉的部隊背包,身姿依然挺拔如鬆。他靜靜地站立著,等待著某個人的到來。不遠處,一輛黑色汽車緩緩停下,李良從車中衝出,大聲呼喊著“連長”,向曹敬賢奔去。曹敬賢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仿佛在那一刹那,李良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部隊懷抱。
警局的檔案室中,周曉文輕輕拉開了陳舊的檔案櫃,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檔案。在慘白的燈光下,他雙眼布滿血絲,一字一句地仔細審閱著那些簡章,神情專注而疲憊。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刺破了這份靜謐,他匆忙將檔案夾在腋下,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