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後麵的那人已經氣喘籲籲跑到了跟前,臉上的熊貓眼和五指印看上去比自己還狼狽。
可不管咋說,人家也是追打自己的人,好歹應該配合一下,白奕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學學那些從飯館被扔出來的那些人,也喊上一句“別打臉!”然後手抱頭蹲下?
“恩公,我終於追上你了!”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男人卻衝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搖了又搖。
“啊?”麵對突然的變故白奕有些懵。
“恩公,要不是你突然出現……”男人哽咽道。
原來他是感謝自己撞破了他們夫妻吵架,讓他有機會從“魔掌”中逃出來。
對於恩公這稱呼,白奕有些心虛,剛偷了人家的雞還差點被人家老婆當成“采花賊”。不過他可沒傻到去提醒對方,而是一臉我理解的表情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惹得對方又是一陣激動。
聽著對方淒慘的成婚史,白奕不禁有些同情,同時也讓他對女人的恐懼又多了一分。
男人期期艾艾了半天,就差擦著眼淚唱一句“怎奈不遇良人”。
雖然白奕隻是嗯嗯啊啊的應著,但男人仿佛找到了可傾訴的知己,臨告別時還一步三回頭的囑咐他有空常來,末了還說他家有很多雞,下次來一定多送幾隻。
看人家說的異常誠懇,伸手摸摸自己後腰帶上還掛著偷來的雞,白奕不由一陣臉紅,不過他將自己會臉紅這種異常現象歸為被淋了水,生病的緣故。
告別了對方,白奕七轉八拐的向城郊的一座荒廢的破廟走去,那裏是他的棲身之所。
破是破了點,但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尤其活這麼久從來沒生過病,此時走起路來卻有點虛浮,更是想快點回去。
“老家夥就會等著吃。”白奕邊走邊嘟囔著不滿,臉上卻閃過一絲溫暖。
他沒爹沒娘,打有記憶起就跟著那老頭,開始時候老頭還能找點吃的給他,等到他稍微懂事之後就徹底撒手不管了,明明是個大人卻整天跟著他蹭吃蹭喝。
怎奈他人小力薄,為了不至於餓死,也隻能隔三差五的去偷個雞摸個鴨啥的。
不過這麼多年兩人相依為命,對於自己來說,那個好吃懶做的老頭子大概算是他唯一親近的人了吧。他心中有些感慨。
“所以,今晚的飯裏就不放巴豆改放朝天椒好了。”撇掉感傷,白奕嘴角揚起了惡作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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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破廟裏,坐在油膩膩竹席上的老道突然打了個噴嚏。
“師尊!您就聽弟子勸,回西青山吧。這裏環境差得哪是住人的地方?”年輕人一身青衣,清俊的五官,手提寶劍,看起來颯爽出塵,和破廟顯得格格不入。
此時他正低頭謙恭的對坐在地上,一身破衣如乞丐的老道說話,微蹙的眉毛和鼻子透漏出他對這裏環境的輕蔑。
老道揉了揉鼻子,臉色不好的瞪了他一眼。死孩子不會說話,這地方不能住人,難道他不是人?
受到一記白眼,年輕人知道是自己失言,一撩下擺,單膝跪在老道麵前。
“弟子失言。但以您是我清泠觀師尊的身份屈就在這裏實在是……自從您一戰失蹤直至今日清泠觀已經弟子千餘人,掌門師叔始終沒有放棄尋找您,請師尊和弟子回西青山吧!”年輕人言辭懇切的望著老道。
老道睜開半眯的眼睛,看著麵前滿眼希翼的徒孫,喟歎一聲,“玄予啊,你說的我明白。”
被喚作玄予的年輕人聽到師尊叫自己,以為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頭一喜。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老道一扭身,背對自己擺了擺手,道:“可我回不去了,你走吧。”
“師尊……”玄予聲音中滿是失望。
玄予望著一直被當作自己偶像的人,心裏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記憶中那個衣袂飄訣,長劍斬妖,如仙人般的道人,怎麼就變成蹲在破廟裏,破衣爛衫,像乞丐一樣的老混混?
他覺得自己兒時的偶像就像被風幹的燒餅,一碰就碎的變成了渣。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