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雷聲陣陣,正是殺人越貨,紅杏爬牆的好時候。
黑暗中,白奕小心翼翼蹲在這戶人家窗外的牆角,一雙狡黠的眼睛不斷對著院子搜尋,最後目光定在不遠處,隨即嘴角高高揚起,那笑容仿佛在黑夜中也能放出光來。
若此時有人看見,必會以為是半夜幽會心上人的俊俏少年,才會笑得如此醉人。不過可惜,少年對麵可沒站著什麼絕色佳人,而是一座草搭的雞窩。
大晚上對著雞窩笑的如此燦爛確實有點詭異,不過白奕可不管那些。他仿佛看到那一隻隻肥碩的母雞變成了外焦裏嫩,嗞嗞冒油的盤中餐。
沒錯,他是來偷雞的。不過還要再等等,屋裏的燈沒熄,還能聽到說話聲。
白奕索性一邊耐心等屋裏的人睡覺,一邊笑眯眯的盯著雞窩,盤算拿哪隻合適。睡夢中的母雞們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發冷,扭了扭屁股互相擠著睡去。
正在白奕在心裏鬥爭到底是該烤著吃還是燉了吃的時候,屋裏說話的人突然提高了嗓門。
“你個天打雷劈、沒有良心的陳世美!想納妾?老娘跟你拚了!”伴隨著女人的怒吼還有東西摔得稀裏嘩啦的聲音。
白奕被吼聲嚇了一跳,不過那句“沒良心的陳世美”他聽懂了。
因為經常到各家“參觀”雞窩,所以常能聽到女人罵男人這句話,之後便是裹了腳,平時如風扶柳的女人突然搖身一變開始上演全武行,他曾經見到有女人罵完這句,拎著菜刀追著她家男人跑了大半個鎮子。其爆發力甚至讓白奕一度懷疑那句話是什麼功法秘訣。
眼下屋外雷聲滾滾,屋裏吼聲震天,本以為要等到人都睡了才能動手的白奕,一步三搖的從雞窩裏拎了隻最肥的。如此從容不迫的偷雞還是頭一次,樂得他嘴角快咧到耳根。
本想拿了雞就走,可聽著屋裏打砸了半天也沒聽那男人哼一聲,白奕不禁有些佩服,換做是自己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哪有這樣的勇氣以不變應萬變?
不過轉念一想,這麼沉著的男人實在沒有幾個,該不會已經被他婆娘哢嚓了吧?要真那樣,怎麼說自己也拿了人家一隻雞,當日行一善幫他報個官啥的也未嚐不可。
心想著,人已經站在了窗外,他打算瞄一眼“凶案現場”。
腳跟剛站穩,腦袋還沒來得及伸,就聽“哐啷!”一聲,一個銅盆猛的破窗而出。
所謂做賊心虛的好處就是可以保持著警惕性。
迅速的貓了一下腰,銅盆從白奕頭頂掠過,落在了院中。
不過倒黴找上來可沒那麼容易躲,銅盆是閃過去了,卻被盆裏來曆不明的水淋了個正著。
“呸呸呸……”白奕懊惱的抹了把臉,整個人連同手中的雞一起濕答答的滴著水。
屋內像螃蟹一樣互掐的兩人也因為不速之客的“濕身”愣在原地。
三人透過破洞的窗子大眼瞪小眼,氣氛頓時尷尬到詭異,不過這種局麵很快就打破了。
“有采花賊——!”淒厲的叫聲加上女人受驚之後泫然欲泣的表情,當然,如果她的手不是正掐著她老公的脖子效果會更好一些。
白奕忍不住翻個白眼,在心裏狠狠鄙視了一下這位大嬸的自信心和眼力。
不過他可沒打算留下來糾正她的用詞不當,而是轉身就跑。
因為女人手邊可以拿起來的東西都朝他扔了過來,甚至他回頭的時候看見那男人也被扔了出來,搖搖晃晃追在後麵。
白奕後悔自己幹嘛想去多管閑事,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看人家那架勢怕是愛得死去活來的,現在男人信了老婆的話,來抓自己這個“淫賊”了。啥也別說了,跑吧!
可對方也像打定了主意要追到他似的,怎麼也甩不掉。
於是在黑燈瞎火的街上,兩個狼狽不堪的人開始了追逐戰。
沒跑多久白奕就覺得不對勁,胸悶氣短,被髒水潑過的地方像被火灼傷一樣,在這種糟糕的狀態下跑路實在是雪上加霜。
就在他跑的頭暈眼花,快要口吐白沫之際,隱約聽見身後的人喊著什麼,偷眼看去後麵的老兄邊揮舞手臂邊追趕,頗有“送君千裏,依依惜別”的意思。
白奕索性不跑了,倚著路旁的歪脖樹大口喘著氣,身上難受的很,這麼跑下去也不是辦法,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