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圖姆也是頭一次看到自己這幅身體的模樣。
燦爛光滑的金色長發,清澈迷人的棕色眼睛,五官也是輪廓深邃,是一副少見的美少年形象,比蘇圖姆前世強了不少。雖然這樣,終歸是讓他有些不適應。
片刻後,影像再次變化,剛剛的一切突然間失去了形體。
巴和駿馬在鏡中化作了一大一小,約有拳頭大小的橘黃色火苗,蘇圖姆自己則變成巴掌大小,黑色的,熊熊燃燒的恐怖魔火,至於小拉爾斯,這小家夥竟然是一團指頭大小的白光……
“這小家夥難不成是?”
蘇圖姆心中突然間有了猜想。
隨著心念散亂,剛才的一切景象轟然散開,化成虛無。
“主人,馬上就要到窟爾圏了。”
巴駕著車提醒著。
“嗯,知道了。”
“窟爾圏,艾洛思,這又是一個如德爾克那樣引起‘我’強烈情感的人物,這份情感是歡喜,愛慕?那麼為何不留下半分記憶?”
以前的蘇圖姆曾經無數次來到窟爾圏,這件事搞的很隱秘,連巴都不了解大概。
這一次還是巴第一次陪他過來這邊。
“隻要見到艾洛思,然後再找到德爾克,所有的謎團都會解開。”
身體的本能和惡魔的直覺,清晰地告知著蘇圖姆這個結果。
窟爾圏同樣是紅燈城邊緣的一個小小居住區,建築多老舊,物資極度缺乏。這地方實際上是紅燈城的老弱病殘收容所,其主體是一些無父無母,沒有多少生存能力的孤兒。
這些孤兒交不起住城稅,但要是被趕出城外,絕對必死無疑,所以勉勉強強被安排在了這邊上。當然,這不是沒有代價的,他們到了一定年紀後,便會因各種理由,成為某些家庭的仆人,或者被訓練成某些勢力的工具,甚至是城中一些懂些粗淺製藥藥劑師的試驗品……
小拉爾斯之所以出現在野人酒館,就是被德爾克當成了對付蘇圖姆的工具。城中曾出現過的女魔人還是普通人時,一度企圖收養拉爾斯,利用他謀取利益,這也成了德爾克將拉爾斯從窟爾圏光明正大帶出的借口。
三名折磨拉爾斯的壯漢俱被巴打折了四肢,變成殘廢,丟在路上。這些人心腸歹毒,不知害了多少孤兒,若不是蘇圖姆不願殺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這樣也算聽天由命了。
寒風呼聲漸歇,空中漸漸落下一片片晶瑩白羽,再一看,原來是下雪了。
窟爾圏,到了。
這地方確實破舊,連成一片的房子矮小不說,更無一處是完好。許多房子連房頂都缺了老大一片,不時有雪水灌入。
讓人吃驚的是,這地方同樣很幹淨。周邊的樹木,空地,道路都弄得整整齊齊,不見任何穢物,顯然是常年打掃的結果。
一群形容消瘦,衣衫單薄,卻很是活潑的男童女童從屋子裏跑出,團在一起在空地上又叫又跳,不知是歡迎還是害怕大雪的到來。
這時,又從屋中走出一白衣少女,對著孩子們說了一句。所有的孩童頓時老老實實,一個個將她抱住,表情乖巧無辜。
蘇圖姆抱著兀自昏睡的小拉爾斯下了馬車,走過去,那少女驀地轉過頭,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蘇圖姆腦中轟隆一聲,仿佛被雷劈中,忘記了一切,隻記得少女的眉眼和笑容。
那眉眼,清麗動人,卻冷如冰雪,讓人不敢高攀。
那笑容,卻又燦爛如旭光,令人不知不覺,沉淪溫柔之中。
清醒之時,蘇圖姆已抱著拉爾斯走到少女身前。這一刻,巴並沒跟著過來,隻是在遠處守著馬車。
“好久不見,艾洛思。”
少女艾洛思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莫名其妙地歎了口氣:“確實好久不見了,蘇!”
剛剛說完,她又輕聲說了一句:“也許再也見不著了。你並不是蘇。”
聲音低沉,隻有蘇圖姆可聽見,這一次,他是真的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