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慈僵了身子,迅速轉身拔劍相向,劍指著他的鼻尖。
“離哀家遠點。”
月光襯著劍光,反射出時丘予黯淡的眼。
馬車不知道顛簸了多久,天都已經蒙蒙亮,寧慈撩開車簾子,看到車窗外一望無際的田野,又斜眼看了看坐在趕車位上正襟危坐的男子,覺得時候差不多了。
“你,可以走了。”
時丘予一夜都這樣坐著,一動不動,現在聽到這句話有些反應不過來。
寧慈見他依舊傻愣愣的坐著,就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你可以走了,哀家遵守諾言,現在你可以毫發無損的回去了。”
這下時丘予聽明白了,她要趕他走了。
時丘予是琤國護國將軍時鼐的兒子,七年前,琤國與邱國就因為兩國爭霸開戰,五年前將軍時鼐中了邱國的圈套,不幸戰死,屍首被邱國搶走,竟在當天將父親的頭顱掛於於軍營之外,縱是時丘予生性再如何無情,也無法忍受敵軍對亡父如此的屈辱,時丘予忍氣吞聲這麼多年,不過隻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一洗父親亡後辱。如今敵國已亡,屈辱已洗,他如今想要的,不過隻有她而已。
現在她要趕他走,他有些手足無措。
寧慈見他還是沒反應,語氣微怒,“嗬,怎麼,大將軍還想跟著哀家做哀家的奴才?”
時丘予“籲——”了一聲,原本就疲倦了的馬兒慢走幾步,在草路上吃草。
時丘予看向寧慈,眼神有些複雜,寧慈剛對上他的眼睛,就聽到他說:
“那……可以嗎?”
寧慈微愣。
他小心的看著她,“我可以再跟著你……”
“不可以!”
寧慈一口打斷,“你既然決定背叛哀家,就應該已經知道了背叛哀家的後果,從此你做你的將軍,哀家走哀家的逃亡之路,你我再不相識!”
說罷抓起手邊立著的長劍,直指他的心口。
“要麼快走,要麼,哀家就親手殺了你。”
你有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那是你最愛之人對你的仇恨,那恨深刻入骨。她已經可以毫不猶豫的對你刀劍相向,她曾經對你的信任已經全部被她拋棄,她不再信賴你,她不再需要你。
時丘予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開始倒流,心髒一瞬間的靜止後開始劇烈的跳動,一聲一聲強烈的敲打著他的耳膜。
寧慈這才看見時丘予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隻聽一聲刀刺進血肉的悶響,時丘予的臉放大了數倍,寧慈隻覺得一股蠻力掐緊了她的腰,他把臉死死的埋進她的頸窩,鐵臂緊緊的抱住她,聲音悶悶的從她的頸項間傳來。
“我不走,我想跟著你……”
寧慈感覺到雙手間有溫熱的液體正在流淌,心髒有一瞬被劇烈的震撼,耳邊轟隆隆的響著,手中的劍幾乎都握不住。
可是也隻是一瞬。
寧慈一咬牙,狠狠掙脫他的懷抱。用力的將劍拔·出來,溫熱的鮮血噴了她一臉。
時丘予難忍的悶哼一聲,癱倒下來。
她居高臨下的睨著他,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我最恨別人騙我,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我沒有違背承諾。”
她第一次不用哀家自稱對他說話,竟是在這種時候。他靠在馬背上,胸口不知道是外傷還是心傷,劇烈的疼。她附身掰開他的唇,扔了一顆丹藥進去。
“這是我在宮裏唯一發現的比較有用的藥丸,平時隻發現能補身子。其餘的,你好自為之。”
她語罷,毫不憐惜的將他扔下馬車,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駕著馬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