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龍端坐在椅子上,清瘦的麵容上滿是戒備,既然對方敢獨身出現,必是有了萬全準備。他修養甚深,雖驚不亂淡淡道:“原來是當今四姓門閥之一宇文閥出類拔萃的高手,宇文兄不是忙於侍候聖上嗎?為何竟有這種閑情逸致來訪我等方外野民。”
他還是首次接觸宇文閥的人。
自魏晉南北朝以來,其中一個特色就是由世代顯貴的家族發展出來的士族,又被稱為高門或門閥,與一般人民的庶族涇渭分明。無論在經濟上或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極大的特權。到了隋代開國皇帝楊堅一統天下,以科舉取仕,門閥壟斷一切的局麵才稍被打破。
但門閥仍餘勢未消,名震江湖的四姓門閥,指的就是宇文姓,李姓,獨孤姓和宋姓的四大士族。隻是他們一向高高在上,在朝堂上權勢熏天,不屑於插手江湖事務。
宇文化及負手背後,看著穩坐如山的石龍,歎道:“還不是石兄累人不淺,你得到了修道之士人人豔羨的延生寶典,可是卻不獻予聖上,教他龍心不悅,我這受人俸祿的惟有作個小跑腿,來看看石兄可是個知情識趣的人了。”
石龍當然不會蠢得相信宇文化及會因他肯交出《長生訣》而放他一馬,以楊廣順昌逆亡的性格,任何不如他意者都是死路一條。何況以楊廣下麵的濟濟人材,說不定真能破譯書內所有甲骨文,掌握了長生的訣要,變成永遠不死的暴君,那他石龍就萬死不足辭其咎了。他猛下狠心,決定就算拚死亦不肯讓寶書落到楊廣手上。
宇文化及目光轉冷:“看來石兄是決定頑抗了,就是不知現在揚州城內那些與石兄有關的人還能有幾個活著。”
石龍聽他威脅的語氣,臉色陡然一變,沒想到宇文化及如此殘暴,居然敢大開殺戒。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宇文化及立時出手,一拳搗來。剛過大暑,天氣炎熱,但就在這刻廳內空氣卻變得奇寒無比。趙誌敬站在門口,若不是他先天內功精純,恐怕都要牙關打抖。
石龍霍然起身舉掌相迎,暴潮般氣勁噴湧而出,立時和宇文化及戰成一團。狹小的房屋內,兩道人影輾轉騰挪快逾閃電,氣勁相交把四周家具桌椅打的四分五裂。趙誌敬凝神觀看,發現宇文化及的冰玄勁居然是詭異無比的螺旋勁,每一拳都似有似無帶動著上下四方空氣一起壓向對方,迫的石龍避無可避隻能硬撼。
數招一過,漸漸地宇文化及已經占據上風。
“轟——”石龍提起全身真氣與宇文化及硬拚一掌。勁氣交擊,往上泄去,登時衝得屋頂瓦片激飛,開了個大洞。以宇文化及之能,仍給石龍仗以橫行江湖的推山掌迫得往後飄退,好化解那驚人的壓力。
石龍更慘,蹌踉後退。一股血箭從口裏激射而出以緩解宇文化及的追擊,同時弓背徑撞上身後牆壁。宇文化及似是想不到石龍有此自毀式的奇招,忙剎止身形,掛腰後仰,以毫厘之差,險險避過血箭。
就是這片刻耽誤,石龍背脊撞在後牆上,一道活門立時把他翻了進去。
宇文化及出掌,活門四分五裂現出另一間小室,石龍則影蹤不見。
宇文化及不慌不忙,撲在地上,耳貼地麵,石龍在地道內狂掠的聲音,立時一分不剩的傳入他的耳內去。
“搜,把這裏全部搜一遍,看看有無《長生訣》,同時全城戒嚴,一定要把石龍找出來。”宇文化及麵色陰沉,厲聲對著趕過來的禁軍吩咐道。
趙誌敬不動聲色的看著宇文化及憤而離去,也轉身向外走去,內心微嘲,真是演的一出好戲。最後一刻宇文化及完全可以留住石龍,他卻刻意緩了一步,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揚州戒嚴,處處可見四下搜查的兵丁,一戶戶人家大門被砸開,到處是被抓捕的石龍同黨。即便是那些士族豪宅也不能避免,乖乖的奉上辛苦錢,沒有誰敢開罪京城最霸道的禦林軍。禁軍們一刻不停的往來奔波滿城搜捕所謂的石龍同黨。
看到這一幕,趙誌敬隱隱明白了宇文化及的打算,更是不敢輕易插手。宇文化及和尉遲勝分明是打著為楊廣搜尋《長生訣》的旗號借此機會鏟除異己掌控揚州城,好方便日後弑君篡位。這大概就是宇文化及當時故意放跑石龍的原因了,反正有數千禁軍和眾多官兵在,一個重傷的石龍能跑到哪裏去?
背後有一隊禁軍跟隨監視,趙誌敬無論想做什麼都不方便,若是自己利用武功擺脫掉這些尾巴,恐怕宇文化及不介意把所有罪責推在自己身上,再在搜捕名單上加入自己的名字。涉及到這等弑君篡位的大事,宇文化及絕對不會因為再顧忌自己全真教的身份。
看穿了這場鬧劇,趙誌敬索性回到船上修習內功。在見過宇文化及和石龍一戰後,趙誌敬更有緊迫感了,急切的想要增強自身實力。
先天功的修煉成先難後易,要想修習不但需要極高的悟性還要達到一定的道家境界。即便如今門徒數千的全真教中也隻有六七人得傳,三代弟子中唯有趙誌敬和尹誌平修煉。先天功共分五層,趙誌敬如今堪堪練成第一層就舉步不前,接下來除非碰到什麼大機緣否則隻能靠大量的時間打坐積累才能突破。趙誌敬心裏對《長生訣》頗為好奇,二者同為道家寶典,或許能給自己一些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