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嘻嘻笑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滾你媽的!”成灰控製不住自己,漲紅了臉,罵了一聲,一拳砸在桌子上。
在一個宿舍同住了兩年多,從沒有人見成灰這樣激動過。大家都不知道他今天怎麼了,也不敢問他。高峰也不再吱聲。
成灰心裏本來就很著急,經高峰一打岔,竟忘了回來幹什麼,回頭又走出了宿舍。
和張月來到學校小賣部,成灰挑了些方盡愛吃的東西,一摸口袋,才發現忘了帶錢,忙道:“張月,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成灰匆匆跑回宿舍,開抽屜拿了錢正要走,朱雨一推門闖了進來。
“哇!玩得真高興啊!”朱雨望著成灰,一臉憤怒,“成灰,真沒想到你還有心思玩撲克。”
“我……”
沒等成灰說下去,朱雨又道:“我真不知道阿方這是何苦,為了個狼心狗肺的人。成灰,我不知道她做了什麼錯事,會讓你傷心到如此地步,會讓你如此恨她,忍心看著她死掉。可是,她對你的好是眾所周知的,難道你這麼快就忘了嗎?另外我還告訴你,如果沒有阿方,你早就被開除了,你以為你今天真的還可以在這兒開開心心地玩撲克嗎?阿方為了你,可以低聲下氣地去求人,可是你呢?她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你就不可以原諒她嗎?你真的就可以看著她去死嗎?你……”朱雨再也說不下去,哽住了。
高峰等人停止了打撲克,驚愕的目光在憤怒的朱雨和呆立的成灰之間來回。他們為朱雨竟敢如此痛罵成灰而驚愕,也為成灰能忍受這種辱罵而驚愕。
“走吧!我現在就去看她。”成灰說完,走了出去。
成灰跟在朱雨和張月的後麵走進方盡的宿舍時,屋時靜悄悄的,卻有十來個女生或站或坐地圍在方盡床前,陳衛東也站在那裏。
見成灰進來,眾人好象約好了似的散了開去,陸陸續續走出宿舍。陳衛東瞪了成灰一眼,也慢慢走了出去。
望著床上的方盡,成灰的心如被捅了一刀。這是她嗎?這是三天前還在他懷裏笑的她嗎?這不是。眼前的她頭發散亂,臉色慘白得象臨死的病人,眼睛暗得象兩點輕輕一吹就會熄滅的燈,嘴唇上滿是血泡。可這不是她又是誰呢?這的的確確就是方盡,是他深愛過的而且還深愛著的方盡。
“坐吧!”她的聲音從遙遠的古堡裏傳來。
他坐在她床前,不敢看她。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又是那種飽含責備的溫柔的聲音。
“都是你喜歡吃的。”他要哭了。他想撲過去抱著她,吻她,但他不敢。他打開袋子,拿出一瓶楊梅。
屋子裏靜得可怕,隻有他開啟瓶蓋的聲音。
“不要開了,我不想吃。”她的嘴唇輕輕動了一下。
“吃一點吧。”
她微微搖了搖頭,目光呆滯地望著帳頂。
成灰找來個勺子,舀出一顆紅紅的楊梅,遞到她麵前。
她的嘴唇又動了動,伸出手來,小主翼翼地捏住勺子的柄,把那顆紅紅的楊梅送進嘴裏。
他默默把瓶子遞過去,看著她。
她又微弱地搖了搖頭,把勺子放進了瓶裏。
“再吃一顆吧!”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幽暗的墳墓裏傳來。
她沒動,也沒說話。
沉默。對死者默哀時的沉默。
“你回去吧!”她的聲音又從遙遠的古堡裏傳來。
他沒動。
沉默。對死者默哀時的沉默。
“回去吧!要查房了。”
“你、要吃東西。”他感到眼圈發熱,急忙扭過頭去。
沒有回答。
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女生宿舍樓,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成灰失魂落落魄般走回宿舍,打撲克的三個人還在打,陳衛東坐在床沿上發呆。
見成灰進門,陳衛東猛地站起,一直走到成灰麵前,直直望著他,眼裏象要冒出火來。“**真不是人。”
成灰呆呆站著,目光茫然,似乎沒聽見有人在罵他。
陳衛東一把揪住成灰胸口的衣服,咬牙切齒地問:“你把她怎麼了?你為什麼把她害成這樣?”
成灰仍呆呆站著,目光茫然。
“阿東,怎麼了?”打撲克的三個人扔了撲克牌,圍上來。
陳衛東怒吼一聲“你問他”,一拳打在成灰臉上。
那三人嚇了一跳,高峰急忙抱住陳衛東,把他拉開,吳奇和趙曉波也趕緊來拉成灰,生怕他還手。
成灰仍然呆呆站著,鼻孔裏慢慢流出兩行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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