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家長聽說進去的人空手出來了,哭聲一片。有的家長不聽勸阻,死活都要自己進去找。周晟俊讓武警戰士嚴格把守,絕不允許放人進去。周晟俊剛把話說完,市地質局的一名退休工程師來了。他說這片窪地他曾進去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當年大煉鋼鐵,想進去找找看有沒有鐵礦石,結果什麼都沒有,是一片濕地。他給周晟俊畫了一張草圖,說是從三邊丘陵往下走,才能進入窪地。
一天一夜的艱難搜救,結果是令人大喜。喜的是武警戰士在山洞裏找到十一個孩子,確切地說是在一座地下宮殿裏發現了他們,五男六女,十一二歲的學生,他們迷路被困在地下宮殿,嚇得渾身顫抖,哭得跟淚人一樣。還好,沒有大礙。
蟒河市把情況翔實報告上去,引起省政府辦公廳、教育廳、公安廳十分重視。同時也引起省林業廳、國土資源廳和旅遊局的重視,幾個部門聯合組織了一個科考隊,把方圓幾十公裏給考察了一遍。省文物管理局考察了地下宮殿,他們驚喜地發現,這是他們尋求已久的一處曆史遺跡。過去隻見曆史記載,卻找不到印證的實物。隻有民間傳說,走遍全省各地沒有尋到一點蛛絲馬跡。現在卻在這塊荒蕪的沼澤泥地找到了它。地下宮殿古墓、石碑、石牌坊上都有記載,上麵寫得清清楚楚。一千多年前,穎慧英俊的皇太子,厭倦宮庭生活,反感權利爭鬥,更不願親骨肉之間的相互殘殺,便讓位給其他兄弟,來到蟒河,修建了這座“世外桃源”,在此壽終正寢,活到八十有九。一塊大石碑刻有當年一幅景觀圖,隻是,昨日的輝煌,早已煙消雲散。
林業部門調查得知,這片森林能保存得這麼好,不是管理得法,而是封建迷信。四周人家,世世代代往外搬遷,越搬越遠,甚至不敢靠近林地和沼澤,久而久之,這片水域便被後人遺忘。聽老人說這一帶鬧鬼,幾乎四周的住家戶都曾死過孩子。有的是水中毒,有的是鬼毒纏身,渾身潰爛。最近的事情發生在大煉鋼鐵那個年代。進去砍樹的人死得慘,跑出來的人皮膚紅癢,後來流膿,根本無法醫治。樹沒砍到兩棵,人倒死了十幾個。從此,再也沒有人進去砍樹了。
專家說:“沼澤地裏的水的確有毒,而且還會施放毒氣,這都是自然現象。至於鬧鬼之說,主要是過於陰森,形成了獨特的小氣候,再加上水和瘴氣,讓這塊地方在民間變成了神秘之地,越傳越邪。”
這片林區的樹木以鬆樹、古柏為主,生長著梨樹、棗樹、柿樹、櫻樹、蜜桃、核桃等果樹,這也許同皇室園林栽種有關,大量果樹都已退化,變成野黃梨、野酸棗之類的品種。叢林裏的枯樹幹上,生長著五花八門的野生菌,一朵疊著一朵,把枯樹包裹得像根花柱子。地下遍地都是中草藥材。沼澤地裏鳥糞堆得很厚,一看就知道是候鳥的棲息地。考察人員不小心驚動了一群野鴨子,它們嘎嘎地叫著飛向叢林。
省裏還為這片林區沼澤之地進行了航拍繪圖,計劃列入自然生態保護區,開辟幾條環山觀光線路,恢複幾座仿古建築,再把地下宮殿修複整理出來,到時候可供遊人參觀,將這段鮮為人知的曆史展示給國人。
蟒河市城南開發建設不受這片自然保護區的影響,正好同自然保護區搭界,職業教育學院靠近林區,建築工程學院與沼澤地相隔一裏多路程,建築設計與景區自然風光相匹配,專家建議把外裝飾的顏色變一變,千萬別驚嚇棲息的候鳥。
群星建設集團所承建的基礎性工程結束了,大規模的高層建築開始施工時,賈星一行到實地進行了施工論證。凡是朝向自然保護區的建築麵,一律采取隔離式、封閉式操作,架設隔音板,外麵懸掛綠色偽裝網。他們的做法受到環境監測保護機構的好評。文明施工、環保施工得到省建設廳、省林業廳、旅遊總局的表揚。一位著名科學家、工程院院士說:“這叫什麼?這叫文化自覺,環保自覺,質量自覺,這樣的企業才稱得上信得過企業。”
西南地區的工程竣工後,賈日辰被國家建設部專家組留了下來,等著領獎後再離開。宋星領著大隊人馬,剛一回到蟒河,便不顧鞍馬勞頓,直接投入到城南工地上來。不到半月時間,賈日辰、徐誌鋼和西南建築公司的張總經理,帶著幾百人的建築隊伍和大型機械,也過來了。
在城南建設工地上,是群星建設集團曆史上從沒有過的群英會聚。賈星看著周圍的人說:“不作任何通知,我們集團的人都到齊了,怎麼這麼巧呀!”大家相互看看,還真是呢,設計院、鋼結構研究院、鋼結構總廠、門窗廠的,就連群星服務總公司的老總也來了。賈星想得周到,從服務總公司抽調了幾十個炊事員,分散到各工程隊做飯,一來節約開支,二來飯菜可口。大廚師炒的菜,能不可口嗎?賈星說:“再細心也比不上我們的張總會計師,她還搞了個服務部,把服務公司的小賣部搬來不算,又弄了個澡堂子,連衣服都給洗上了,精打細算的人就是不一樣呀!”服務公司的總經理笑著給大家出了道題,讓各位董事長、老總猜猜,服務公司一天純利潤有多少?有人大著膽子說:“兩千元。”總經理嗬嗬地笑,他說:“兩千元你發工資呀?單說洗澡的人,每天不下一千人。香煙上百盒,老白幹燒酒幾十斤。這還不算各種小零食,還有牙刷、香皂、毛巾、衛生紙。整個工地,算上外地的、市一建的,還有其他兄弟單位的,人員數達千人哩。”
賈星喲了一聲,“還真沒想到呢。”
“我們的總會計師算盤早就撥到位了,這等事不讓董事長操心。”
一群老總拿張秀琴說事,她急了,轉著圈子對大夥兒說:“我招誰惹誰啦?拿我開涮呀。想吃涮羊肉找董事長去。”
有人把話題又扯到吃上來了,宋星真有些饞了。一個上海人在西南過不慣,不是麻就是辣,飯沒法兒吃。他提議為西南工程竣工獲獎開個慶功會,趁機也好吃上一頓。大家指著宋星笑。賈星說:“我們早慶祝過了,又是會餐,又是放假的。可惜你來晚了。”賈星說著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宋星埋怨他們,怎麼把慶功會提前開了呀,獎狀什麼的都還沒拿到手,就慶祝了,不算不算,得重新整一回。
一群人站在樹蔭下說笑,大路上開來一輛轎車,是集團辦公室主任過來了,他手裏拿著一張白紙,走到麵前才看清是一份傳真。主任說:“周市長辦公室發過來的,市長為群星建設集團西南工程獲獎慶功,時間是下午六點。地點群星大酒店,群星集團參加人數不能超過六十人。”主任不看傳真電報,便能倒背如流,這是辦公室主任的能耐。行政工作幹長了,都有這個能耐。主任說著又從文件夾裏抽出一份名單,他說:“這是我初步擬定的。請賈董事長批示,以便於我們通知。”
賈星對主任說:“你通知黃小陽,群星那六桌,每桌再多加一把椅子,我們十一人一桌,多去六個人。”賈星說著在名單上添加了六個人的名字,她們是:張睿媽媽、郭銀花、末莉、周悅、小北、徐校長,六位女士。賈星說:“董事長、副董事長、各公司總經理、副總經理,再加上這幾位特殊的女將,這樣更圓滿些。”
主任把在場的人通知了一遍,他說:“我這可是當麵鑼鼓喲,沒聽清楚的我就不管了。”說著他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賈星見大夥都在,他說:“我一直有個想法,趁大家都在場,我打算把總裁的位子讓出來,你們看咋樣?”
宋星第一個表態讚成,“讓賈日辰來挑這副擔子,我看行。”
趙欣然說:“沒錯,董事長這個班交得好。”大家不約而同地嚷嚷開了,一齊把手舉了起來。賈日辰站在母親身邊,臉紅紅的,向大家鞠著躬說:“我來試試,請多包涵,多關照。”他的內心非常激動。群星建設集團由爸爸創業開始,白手起家,走過不知多少艱辛的路,終於走到了今天,現在父親把這副重擔放在自己的肩上,自己是否能承擔起這個重任,這將是一個嚴峻的挑戰。賈日辰想,在國外讀書,寒窗十年,從大學到博士,別人給了不少的優越條件和優厚待遇,自己沒有動心,選擇報效祖國這條路是正確的,誰說留學生回國沒有前途?在賈日辰看來,恰恰是大有作為。你為祖國貢獻聰明智慧,為祖國建設作出貢獻,祖國和人民是不會忘記你的。
在西南災區承建工程的項目工地上,賈日辰就是這麼想的,他要把自己的知識和智慧奉獻給那片土地。無論是建築設計、房屋造型,還是顏色裝飾,他都認真對待。特別注重建築與環境的關係,力求做到建築與自然生態的協調,把建築設計理念融入自然生態之中,在建築材料、生活汙水處理、垃圾填埋,甚至建築朝向與陽光等細節上,賈日辰都沒有忽視。當他捧著魯班獎獎杯的時候,他對這塊土地充滿感激之情。
周悅在頒獎現場采訪賈日辰時,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子裏隻有一首詩,他記得這首詩是艾青的。賈日辰想詩人一定是寫給建設者的,於是,他深情地看著周悅說:“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滿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周悅當時激動得要命,她就以這句詩為標題,深情地為賈日辰寫了一篇通訊。通訊飽含著愛,寫得真切動人,被多家報紙和網站轉載了。
周晟俊宴請群星集團的領導層和業務骨幹,為賈日辰慶功。同時也把市一建集團的領導叫過來了。一個是國營企業,一個是民營企業,兩家企業目前都是蟒河市的骨幹企業。周晟俊想兩個企業都有各自的特長,可以互補,聯合起來能增強對外競爭的實力。最好是資源共享,反正都是在蟒河市這塊土地上。再有一層意思是城南建設需要一個統一指揮,他曾經說過,讓賈日辰任總指揮。現在賈日辰從西南建設工程上回來了,又拿了魯班獎,趁此機會,可以讓賈日辰上任了。他握著賈日辰的手說:“總裁,不簡單呀,這麼大的企業,家大業大攤子大,年紀輕輕的就當總裁了。不知道我的信息準不準確,恐怕你是全國同行業裏最年輕的一位總裁吧?”周晟俊說著,在許多老總跟前轉了一圈,想聽聽不同的意見,大家隻是笑,沒人有什麼異意。他又說道:“群星建設集團給你一個官,我今天也給你一個官,那就是我曾經宣布過的——城南開發建設總指揮長。”周晟俊看著賈日辰,心裏高興,他讓秘書把任命文件拿過來。“市政府的紅頭任命文件,口頭說的沒譜,以文件為準。”周晟俊把文件遞給賈日辰,並帶頭鼓掌。
群星榮獲魯班獎,開了蟒河市建築史上的先河。自從國家設立了魯班獎項,蟒河市建築行業的前輩們為之奮鬥,幾代人的夢想,今天終於成真。賈星、胡敏、崔奕銘、宋星、姬丹楓等人都曾為之付出,為之奮鬥。賈日辰在童年時代,就聽爸爸媽媽講過魯班爺爺的故事,一遍又一遍,魯班的故事銘刻在心。一片鋸齒狀的草葉,竟然啟發了魯班爺爺發明了一件工具,那就是鋸子,一把鋸子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福音。在沒有鋸子之前,先民們的居住狀況是個什麼樣子的?賈日辰在童年時代,常常被這個問題所問住。一把鋸子,幾乎糾結了他的整個童年、少年時代。